知道秋夜弦和姬蓮的陰謀時,她恨,恨到了極點,這種恨意支撐著她屹立不倒,但知道鳳含玉的真實想法後,她就徹底壞掉了,心臟似乎都散成了粉末,連恨意都無處可盛。
她輸了。輸得很慘。
但是,她不需要任何人安慰。
只有自己才能拯救自己。很久以前,她就明白這條道理。
陰九殺細細端詳她的臉:“我不會安慰人。我說的,只是實話罷了。”
鳳驚華笑,指指臉上的傷:“你看到這些傷痕了吧,你覺得這些傷痕很好看?”
陰九殺卻問:“傷口這種東西,有什麼醜的?”
他是武人,活在殺戮之中,受傷無數,什麼恐怖噁心的傷口和死人都見過,真不覺得這些傷痕有多難看。
鳳驚華道:“但你也不能昧著良心說好看吧?”
陰九殺注視她:“你很介意臉上的傷?”
初見她時,他覺得她臉上的傷算是瑕疵,但現在,他越看越覺得她臉上的傷痕美麗。
這是實話。他從來沒有討好過任何女人。也不曾想過如何討好女人。
鳳驚華又笑了一笑,沒有說話,顯然沒把他的話當一回事。
陰九殺見她不信,沉吟片刻,站起來:“你等我片刻。”
他出去了。
鳳驚華不以為意,慢慢的擦拭頭髮。
當她的頭髮差不多擦乾時,門又被推開了,陰九殺走進來,手裡捧著一隻盤子。
盤子裡被劃分成好幾格,每個格子裡放著不同顏色的油彩,同時還搭配幾枝筆頭粗細不同的畫筆。
陰九殺端著畫盤,又搭坐在桌邊,看著鳳驚華道:“抬頭。我還你一張最美麗的臉。”
鳳驚華不知道他想做什麼,卻也懶得過問,便抬起臉,一動不動。
陰九殺細細觀察她的臉半晌後,拿起一枝畫筆,用油彩調好顏色,用畫筆沾了,細細的從她臉上的傷痕上畫過去。
他畫得很專心,眼睛連眨都不眨一下,就像在創造世界上最珍貴、最完美的一幅畫。
鳳驚華似乎知道了他的想法,也不說話,閉上眼睛,隨便他在自己的臉上畫來畫去。
大雨一夜後的天空湛藍如洗,窗外的庭院也如出浴的美人一般清新無暇,秋風習習,拂窗而進,吹得一室的秋意綿綿。
鳳驚華的臉被風吹得很舒服,被畫筆畫得也很舒服。
她的心,也如這午後一般寧靜。
不知過了多久,陰九殺終於收起畫筆:“看看鏡子吧。”
鳳驚華睜開眼睛,望向鏡子。
鏡子裡的臉龐,令她怔住了。
她呆呆的看著鏡子裡那張既熟悉又陌生的臉龐,久久回不神來。
而後,她心裡百感交集,抬頭看向陰九殺,眼睛居然微微的紅了。
這個男人,原本無情無慾,心如止水,但現在,她卻從這張臉上看到了他的真心。
即使她心如磐石,也還是能感覺到他如水面容下的心意。
“以後,我會天天給你畫臉。”陰九殺說。
說得很沉靜。很淡。跟平時的口氣沒什麼兩樣。
鳳驚華微愕:“你會有這種閒情逸致?”
陰九殺看著她的眼睛道:“今天,你就跟我回陰府,與我同住。以後,我晚上會回府,每天早上為你畫臉。”
鳳驚華在經歷過昨夜的意外之後,又意外了一回。
她本該不會再為任何事意外了。
她半晌才道:“你是說真的?”
陰九殺道:“我沒必要騙我。”
鳳驚華道:“謝謝王爺的好意。不過,躲在陰府實在太冒險……”
既然知道她還活著,秋夜弦一定會在整個天洲佈下天羅地網,陰府裡到處都是人,她躲得了一天,躲不了十天。
陰九殺道:“不是躲。你本來就是我要娶的王妃,與我同住,同行,同食,同出入,本就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鳳驚華幾乎是瞪著他:“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
也就是說,狩王要公開她的身份?還要公開和她的關係?
甚至上,這就是公然與秋夜弦作對。
陰九殺道:“知道。”
鳳驚華道:“你不怕嗎?”
陰九殺道:“我何怕之有?”
鳳驚華道:“你還有姐姐在宮裡。你可想過這麼做對她造成的影響?”
陰九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