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幾乎沒有做過夢,除了以前的一段時間惡夢,他保留記憶的只有一個夢。他的小姨帶著他去看電影,回來的時候,卻發大洪水,沒有辦法過去,他的小姨很平靜的拉著周益豪的手,然後就這麼慢慢飄過這個洪水,可是小姨的人卻慢慢淡了,最後只剩周益豪站在岸邊。
周益豪一直無法解釋這個夢境,周益豪在飛機上回想著和他小姨的點點滴滴,為什麼人總要經歷過,才後悔?為什麼,已經知道答案,還給你時間,還不努力去尋找和爭取。小姨雖然自己不喜歡讀書,可是她卻最關心周益豪的學習,比他的父母都關心。周益豪上三年級的時候,她就只能躺在床上,全身瘦骨嶙峋,農村的風俗習慣,還沒有出嫁的女人生病,男人是不能隨便去看的,包括男孩。周益豪看了幾回,都被他的第二個外公給攔住了。周益豪只好多出錢,讓周益豪的母親和他的表姐方麗君多花時間陪著她。馬月紋總是會說,你小姨又問你學習怎麼樣了,是不是跟人打架了?
周益豪此時的頭腦是亂哄哄的,有時感概生命的無常,有時感概人情的冷暖,總認為他的心現在可以接受任何事物的準備,可是事實是,往往事情就在你最沒有準備的時候發生了。
周益豪不想故作傷感,想說,你看生命就是這樣無常,就看你能否珍惜眼前的擁有了。隨著飛機上的人流,無意識地走出了機艙。看到毛效力已經等在機場的門口了,戴佳竟然也過來了。車上,周益豪閉著眼睛,也不知他的腦海裡,想的是什麼,對於戴佳的工作彙報,隻字未聽進。毛效力好像知道周益豪的心情,沒有說話,就默默地加快車速,向龍崗縣醫院駛去。
“對不起,我現在沒有辦法處理工作,你過幾天向我彙報,你先休息幾天。辛苦了。”周益豪下車的時候,才跟戴佳說了這麼句話。在醫院的門口,讓他的小舅帶他看他的小姨。
她已經走了,比以前周益豪記憶中的要好些,至少,身上還能有些肉,臉上少了些痛苦的表情。
“怎麼回事?”周益豪平時對他的小舅和毛效力相對是態度最好的,現在卻有些讓吳寶中害怕的語氣。
“前段時間,你小姨的身體好多了,能下床走路,還到你的廠裡去看了看,你外公也以為要好了。還找了些算命的、驅鬼的、能求佛的人來,聽他們說,如果能在今年找個人家,她的病就能全好了。”看了看周益豪鐵青的臉,吳寶中不怎麼理解周益豪的神色。平時也沒有看到這位外甥談論小姨,不過卻知道這個外甥是最熱心給吳苞香找醫生,找草藥的。
“你們出去的一個月裡,來了個銅頭區的,說能求佛去病的女人,她給你小姨看了病,後來,一個鄰縣的男醫生,說他能看病,只是看好後,希望你小姨能嫁給他。你外公就聽信他們的,停止了醫院的用藥,開始他們的治療方法。”
“醫生怎麼說?”周益豪明白了,目前村裡的人還是比較喜歡求佛問神的,周益豪也沒有辦法解釋那些沒有經歷過學校教育的,為什麼能表現出在佛上身的時候,會講一口流利的普通話,是她們真的用心學了普通話,還是真的有佛上身,周益豪真的不知道。不過他們都是鄉里鄉村的,問點事,求個心安,也就幾個雞蛋或幾元錢就能解決,求他們的人也很多,周益豪小的時候還看過他們的求佛上身過程。
人死不能復生,周益豪也不能說就是這2個裝神弄鬼的人害的他小姨,或是他的外公責任。此時,還是沒有人死規定要化灰的,周益豪詢問了醫生的看法,原因是糖尿病的後期,引發很多的併發症,使身體衰竭而亡。糖尿病,目前還沒有很好的醫藥來解決。想找那2個所謂的醫生,卻也找不到人了,找到了也沒有用。
農村人對死亡的看法,有時是淡漠的,至少,周益豪沒有在他的外公身上看到什麼明顯的表情。還是照樣喝酒,照樣談笑,照樣幹活,也許農村的子女多,白髮人送黑髮人的事情,雖少,卻也常常上演。莫名就讓周益豪想到後世拍攝的動物世界,在大自然面前,任何的淚水,任何的悲傷都必須在下一刻擦乾,在法則面前,誰都沒有能力改變,只能做為大自然的一個養分,消逝在天際。
周益豪停下了所有的事物,參加完了吳苞香的葬禮,就一個人鎖在了房間裡,也不知道他想幹什麼,可能僅僅是逃避,或者給他自己一個藉口偷懶幾天。他是個情緒化的人,常常會跟著情緒走,失去正常的理智和判斷。這樣肯定不是一個好的掌舵者,隨時可能會因為情緒的變化而失去方向,或帶來一些震動。可誰讓他,還是個小人物呢,他只想做個真正有血肉的人,不想因為某種癮的發作,可以淡漠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