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部分(2 / 4)

小說:西西弗的石頭 作者:點絳唇

俄羅斯搬遷過來的),全山村人打紫貂都快打瘋了,正好寒假到了,我也趕緊上山去湊熱鬧。那段日子是北方最冷的時候,溫度在零下三十七八度,正是當地民諺所說“臘七臘八,凍掉下巴;臘八臘九,棒打不走”的時候,南方朋友可能不明白那種冷是什麼滋味兒,那不叫冷,當你站在外面就好像有無數的鋼針在刺著你,這麼說吧,當你唾一口唾沫再用手接住,便已是一些散碎的小冰珠了。

我就是在這個季節走向山中的。

那一天是個陰天,看不到太陽,山野間泛著一層冷峻蒼白的光,耳鼓中裝進的全是乾冷的風吹在枯樹上那種死神一樣哀嚎的聲音。我踩著厚厚的積雪在一座叫翠巒大崗的山上盲目地轉著,天冷,動物能找個地方避寒的也都躲起來了,我在山上轉了一上午也沒有發現一行動物的蹤跡。下午時我帶著一種失望的心情準備回家了(路遠,如果再在山中磨蹭到家時就要黑天了),也就是在這時我發現了雪地上的那行紫貂的腳印,我伸手摸一下雪中留下的腳蹤,憑經驗從雪被踩的軟硬程度上我知道它剛走過去不久。我的心頓時熱起來了,有一種熱血沸騰的感覺。我端著槍順著腳蹤追去,走了兩個山坡也沒有看到紫貂的影子,這時天便已向晚了,我知道如果再追下去肯定不知道啥時能回到家了,但放棄又捨不得,正是人為財死、鳥為食亡,我一狠心還是追了下去。又追了一個山頭,這時天便暗了下來,一場大雪從天上紛紛揚揚而降,山野間頓時迷濛一片,已經分不出東西南北了。紫貂的腳蹤也被大雪掩蓋起來了,我只能回家了。

我在心中想了一下家的方向(此時的山野根本沒有一點方向可尋),然後便帶著有些疲憊的心態摸著樹木在黑暗中向家的方向(想像的)走去。我在山中摸黑走了七八個小時,兩隻腿走得像木頭一樣的硬,但還是沒有走出山中,眼前看到的還是黑暗的大山,只有風呼雪嚎,沒有人家的燈火從遠方亮來,也聽不到一聲犬吠的聲音,我不由悚然心驚了,我知道我迷失在山中了。有些時候就是這樣,當你心中尚存在著一縷希望時,你還能夠堅持著走下去,但當你知道你是在走著一條無望的旅途時,氣一下子便洩了,此時再沒有精神走下去了,我便是如此。我知道,再這樣跌跌撞撞的在山中亂走,不要說跟本回不了家,興許還會掉下懸崖下摔死,唯一的方法只能是等雪停了天亮了再想辦法。我找到了一棵大紅松樹下坐了下來,紅松不落葉,巨大的樹冠像一個傘蓋可以躺避天上的落雪。坐下後人不活動一會兒全身便冷得難受,再加上這一天多我只是早晨吃了一頓飯,能量消耗得也差不多全光了,此時坐在這裡就更加其冷。我只好強挺著在雪下摸出一些幹樹枝樹葉什麼的點上一堆火,火暫時驅走了部分寒冷,這裡說部分是因為天實在太冷,剛烤熱了前胸後背又冷了,烤熱了後背前胸又一片冰涼。當年抗聯英雄李兆麟在東北抗日時寫的《露營之歌》中“火烤胸前暖,風吹背後寒”這兩句詩,我估計就是和我一樣在迷山中受到的啟發。

我不斷地撿著乾柴為火加薪,火熱了,身子暖了一些,精神便困頓了起來。我告誡自己,千萬不能睡去,只要一睡去,人便會凍死的。但我真是又困又乏,快到天亮時還是坐在那裡不知不覺的似睡非睡的過去了。先是覺得身子越來越冷,全身好像住裡抽縮似的,可能是心裡還是熱的吧,不知又過了多久,全身開始發熱了(當然不是火烤的,火此時可能早就息了),睡夢中我感到全身燒得歷害,並做了一個夢,好像此時是在一座鍊鋼廠的高爐前一樣,火烤得全身一片通紅,熱得汗流浹背,只想把自己的衣服全脫下來。後來,我讀過一篇科普文章,說西帕利亞有一個地方,人在那裡被凍死時自己把自己的衣服全脫下來,當地人說那裡有女妖在作怪,其實這是人在臨死前的一種心理反應,因為冷到一定程度,人便會有發燒的感覺。後來,熱好像退了,全身有一種特別通泰的感覺,如沐春風,如得甘淋,全身有一種輕飄飄的感覺,只想舒舒服服地飄起,那時幾乎就什麼都不想了,什麼工資低呀什麼貪官可恨呀什麼老婆孩子的,好像都不想了,只想飄呀飄呀一直飄下去,就像安徒生老先生所寫的“飄到一個沒有寒冷也沒有飢餓的地方去”……

也就在這時,我被山村中另外一個獵人救了起來。那已是第二天中午了,那位獵人在那棵大紅松樹下見到了我,當時我早已凍得半僵,不過幸好我還沒有把自己的衣服脫下來,但他卻幫我脫了下來,用雪粉把我的全身一頓擦搓,以冷攻冷,使我又緩了過來。

如果說死亡體驗這就是我的死亡體驗吧,其實人要死去有時是很簡單的,跟本也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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