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跟在你身後走,路上碰到幾次你的熟人,他們的笑容裡有深意。你擺擺手,不是的,不是的。你逆著光,我看不到你的樣子,可是你的聲音裡分明有些愉悅,我的心裡有種說不清楚的歡喜,像是一個花蕾,拼盡全力地膨脹,然後啪的一聲綻放開來。
我們走到北大橋的時候,你說,丫頭,我要回河西了,你自己坐車回去吧。我崩潰地看著你,我是被你害得這麼晚還在外面,你卻要對我撒手不理了?
你給我一塊錢,像打發小乞丐一樣不耐煩,去去去,自己去等車,我再不回去就沒車了。
我氣鼓鼓地在站臺上看著一輛又一輛的公交車經過,我疑心已經錯過了回學校的末班車,正沮喪得不知如何是好時,你逆著光走到了我的面前,我怔怔地抬起頭,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撓撓頭,十足頑皮的孩童模樣,你說,那什麼……我覺得吧,與其便宜別的色狼,不如還是便宜我吧。說完你順勢牽住我的手,沒給我任何反悔的機會,我呆若木雞地任由你拖著往學校的方向走,腦袋全是混沌。
《詩經》裡說,有匪君子,如金如錫,如圭如璧。那個晚上的你,就給了我這樣的感覺。
程遠,如果我有如果電話亭,我會打一通電話說,如果沒有遇見你,那多好。可是這個世界沒有如果,連如果電話亭前面的如果,都沒有。
你是我的獨家記憶『四』
你在我家樓下等我,姿勢帥得慘絕人寰。我媽媽站在窗邊**你,蹙眉憂心的樣子,小瑾啊,這個男生看上去不是好人啊,你還是不要跟他來往了吧。
我正要反駁她,周叔叔插嘴了,是不是好人難道是看出來的嗎?小瑾這麼好的年紀不談戀愛難道等到七老八十再談嗎?小瑾加油,叔叔支援你,這個男孩子很帥啊!
我很真誠地給了周叔叔一個大大的擁抱,他是個好男人,媽媽跟他在一起讓我覺得很安心也很放心。我跟你說的時候你很詫異,你親生爸爸去哪裡了?
我低頭想一想,他去一個很遠的地方了。
時光是一個巨大的黑洞,這個世界上所有人的秘密和疼痛都悉數丟進這個洞裡,這些人可以選擇停駐,也可以選擇離開,最終所有原本以為不能癒合的傷口都在洪荒裡被沖刷揉搓,深如汪洋的沉靜,將一切鮮血和眼淚覆蓋。
你輕輕地擁抱我,這個擁抱像主擁抱他的教徒,那麼莊重而聖潔,你的聲音如福音,你說,小瑾,一切都會好起來,所有的傷口都會成為一枚獎勵你勇敢的勳章。相信我。
你是我的獨家記憶(7)
那個時候我們多好,你是我的第一次愛情,我依賴你,那種感覺安全又踏實。你帶我去你兒時長大的地方,介紹你童年的朋友給我認識。他們大多已經不是學生,貧寒的家境讓他們過早地挑起家庭的重擔,領悟了生活的殘酷,可是他們都有那麼淳樸的笑容,見到我的時候他們拿出家裡最好的水果招待我,臨走的時候還往我包裡塞好吃的。
我們還去看望你年邁的奶奶,她一個人住在老房子裡,雖然年紀很大了可是精神還是很好,看見你身後的我害羞得手足無措的樣子她就眯起眼睛笑,你蹲在她面前說話的樣子讓我特別特別想哭。
程遠,無論旁人如何看你,我只知道你是我的至寶。不相干的人說什麼有什麼要緊,我知道你是怎麼樣的,這就對了。
我們要離開奶奶家的時候,有個女孩子推門進來了,她手裡提了很多菜,穿米黃色的襯衣,臉上是精緻的妝容,身上散發著甜膩的香水味道,看到你的時候她整個眼睛裡都是光芒,可是當她的目光從你身上掠過到達我的面孔時,那種光芒消失了。
你欲言又止的樣子讓我內心第一次產生了一些恐懼,我不能具體說出來那是什麼,可是我明白,有些潛伏在平靜之下的東西蠢蠢欲動了。
直到我離開奶奶家那個女孩子都沒有從廚房裡出來,你們在裡面似乎有發生一些爭執,可是你們的聲音很小,我什麼都袒清楚,也許是我的眼神洩露了什麼,奶奶朝我搖搖頭,示意我不要管。
程遠,那種感覺我非常熟悉,也非常害怕,當我們走在陽光下的時候我還在發抖。你看出我的不安,輕描淡寫地說,我和偲偲認識很多年了,她在商場的化妝品專櫃工作,經常來看我奶奶,我們之間不是你想的那樣。
我勉強地微笑,一言不發。
原來她叫偲偲,這個眼睛看向我的時候帶著那麼強烈的敵意的女孩子,她叫偲偲。
我記得她身上那種香水的味道,Dior的毒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