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生不生一個孩子對她來說毫無意義,所以她試圖來殺過我,但是她已經下不了手了,她始終是一個婦人,始終覺得生個孩子是應該的。
我不會這麼想,我會讓它胎死腹中,如果哪天我真的切切實實懷孕了的話。 。 想看書來
六
他說無懷,從未原諒過他,她飲恨了一輩子,什麼都不說,誰都不告訴,但是他知道她一輩子都無發原諒他。過過那麼久那樣艱苦的時光,她沒說一個埋怨的字,別人買了首飾造了新房,她什麼也不說,默默地為自己為家人做任何的事情。誰都覺得她是一個極度善於忍耐的女子,她一輩子都沒有爆發,她只是一個穿清裝的女子,能掌握的自己的人生也就只是那麼僅有的一點點,她知道這是她自己的命。
關於算命這回事,她說不上信不信,她會一件件都記在心上,她的每個孩子出世她都給他們領過八字,她不動聲色地還是幫自己算了一卦,大概就是那一卦讓她絕望了半生,她才把什麼都忍下來了。
他說她從未原諒他,不是因為他讓她吃的苦,過的苦日子,不是貧窮,困苦,艱難,而恰恰是這樣太平的盛世。她不知道自己竟過得一種慘淡的無事可做的已經垂垂老矣的暮年生活,安靜泰然祥和地只是在等待死亡。她等等,時間,世界,事件,沒有發生絲毫變化。這個世界像不會再改變,不會再有波折,不會再又忙碌了,什麼都已不在,已經不需要她,對她來說就是意義非常淺,於是她淡淡然,就把眼睛閉上了,沒有表現出對關於這世上任一人的不滿和憧憬,期待,怨恨,不捨。
她一生的沉默,隱忍,淡然。頭髮變得那般蒼白,已經看不到一根黑髮了,她已經不堅持了,人們看著她都以為她是那樣地安安心心,等待離去的。有多少老人要離去的那一剎那多多少少帶了點不捨不遺憾,而她,只是坦然。
什麼都無法改變。
她那樣神秘,一輩子隱世。再關於她的一點點事情就是,她最後一次也是第一次自己一個人回家,看看那顆槐樹,決定了她一生姓名的樹,和她奶奶的墳,誰都不知道有沒有發生什麼事,以及如果有的話那到底什麼事。她穿了一件花夾襖,梳著整齊的髮髻,乾淨的布鞋,提著盛祭品的籃子上山去祭拜,高山,冷風,枯草,她獨自待著,很久很久,然後她看見自己已經安然長眠於此了。
這是無懷的最後一件事,無懷,終於逝去的人,不覺得心疼。
我問她我的名字是誰取的,她說是我大姨,她的姐姐,無懷。
明懷,她說,無懷。
一
你真的是這樣認為的嗎,一個人承擔實在是太累了,哈哈,真好笑,是我這輩子聽過的最好笑的笑話。他說完切了一聲。揉捏她。他還把它當笑話。一個禮拜後她就結婚了。
下了好大的雨,這麼大的雨。狂風暴雨。她以為他不會來了。會把他阻止。
他可能還只是有點不甘,而已。
倦倦地,已經過了半個小時,司儀悄悄地跟旁人說他一天要舉行四五次這樣的婚禮,已經練習成套路,機械的話語。
十八,他說,突然抬起頭來,雙眼直勾勾看著她,她突有害羞,愣了一愣,他說我十八歲,你遇見我那年我是十五,轉眼三年過去了。接下來他就沒說什麼話了,他本是一個不太善於辭令的男孩子,與其他人時幾乎一言不發,她記得他,她喝得酩酊大醉,他留到最後。
事後他們一直都在猜測彼此的意圖,但始終沒有得到什麼確切答案,畢竟她長他四歲,她念大學回母校探望老師遇見年少的他,穿件深藍色的棉衫,藍色少年,他的眼眸黑似煤。
她說過了三年你怎麼還跟過去一樣這麼瘦這麼瘦。
怎麼,他問。
好愛。
笑。
或真或假,他們一直在逃避這個話題,太刺骨,太蹩腳,太世俗。
她給他錢。他憎惡她,似質問是否在侮辱他。
若是東傑度你是我的話你會怎麼做呢。她笑他。不給他留情面。
如果我是素君你的話我就娶你。
她推開他的臉,依然只是鄙視。
赤身*,他們已經習慣如此見面。東傑度你對我來說是這個城市裡無數個夜晚能相擁取暖的無數人之一。夜色如此迷炫,霓虹燈的光彩,只是虛假,無法觸控無法真正擁有的虛假。就像我對你一樣嗎。
就是我對你來說。
他二十一歲,他不知道,他才二十一歲。
她說我願意,或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