伢,這次期末考試還能考第一不?”
“不曉得,柳銘生跟我差不多。”
滿頭大汗的張仁和回答了一聲,猶豫一陣才小聲道:“自禮公公,我能求你件事不?”
“沒錢了?”
張仁和連忙搖頭,小聲道:“不是,我想把屋裡的田土山林都要回來。”
嗯?張老師他們三人停了下來,看著後面黑瘦的堂孫,大堂公公卻看向他四弟。他們家老四最有出息,也最有主意,家裡的為難事一般由他來出個主意,大家再來商量著辦。
這伢子沒那本事也沒那膽子,十有**後面有人挑唆,張老師黑著臉道:“和伢,是李家明讓你這麼幹的吧?”
張仁和漲紅著臉,不敢看堂公公,可依然倔強道:“自禮公公,我自己的事自己管,不要我大伯二伯幫!”
長坡上有棵古樟,灑下了一片樹蔭,張老師三人沉默著將車子推到樹蔭下,讓張棋一個人到旁邊去玩一會。
“和伢,你自己作得了田、砍得了樹?”
“我我”,黑瘦的張仁和支唔了幾聲,還是勇敢道:“大公公、二公公、五公公,靠人不如靠自己!我想把田包出去,只要一年拿三百五十斤谷給我就行,山上的樹我想一次性賣給衛民公公。龍伢叔叔答應了我的,只要我敢把山拿回來,他就去跟建軍公公、衛民公公講。”
這孩子沒這麼聰明,肯定是家明那小子在後面攛掇的,那小子看著大度,其實就是個睚眥必報的主,而且行事越來越老辣。嗯,十有**是象松、象桂那倆蠢貨惹到他了,那小子才出這樣損人不利己的餿主意。
三畝五分田得三百五十斤谷,和伢、棋妹不吃虧,包田的人也能沾點便宜。山上的樹就更不要說,落在張衛民手裡,象松、象桂還敢放個屁?有家明那小子在旁邊盯著,衛民也不好做得過分,十有**會公道開價。
好算計啊!
如此一來,三畝五分田、三十一畝山,以後這兩兄妹讀到初中畢業的用度都夠了,李傳林根本不用負擔什麼。若是這兩兄妹能考得高中,有七八年工夫,山上又能砍一批樹,估計他家也不用補貼多少。真要是這兩兄妹爭氣,考得上大學,李家等於撿了對有出息的崽女,最多是不姓李而已。
一時間,本分的張老師覺得自己最得意的學生變得很陌生,可旁邊的張仁和卻鼓起勇氣解釋道:“自禮公公,你莫誤會了家明哥哥。這主意是我姑姑講的,她講我自己的事就要自己去爭,若是我自己都不敢替自己出頭,誰還會幫我出頭?姑姑嫁了人,婆婆年紀又這麼大了,要是我再不把田土山爭回來,以後我們會餓死的!”
大公公當即臉色都黑了,斥責道:“莫打亂話(胡說八道),象松、象桂不是每個月會拿三十斤米、三十斤薯絲給你們?你們讀書的錢,不都是他們拿出來的?”
長輩不瞭解內情的責難,終於激起了張仁和骨子裡的倔強,激動地分辯道:“自強公公!不是這樣的!
我們兩兄妹每個月只有十五斤米、三十斤薯絲,讀書的錢也不是他們拿的,都是從姑姑、表叔他們給婆婆的零用錢裡省出的!你不曉得,我姑姑打五年工,嫁得的時候連件象樣的嫁妝都沒有,那些東西都是是傳民伯伯送過來的,妝嫁錢是家明哥哥私下給的。他們兩家把姑姑的錢借個精光,到姑姑結婚時他們卻一分錢都沒還!還有姑姑生人,送的那六隻雞,都是婆婆從姨婆婆屋裡捉過來,我妹妹每天挖蚯蚓、撿禾穗養大的。”
雖然是共一個公公的叔侄,可張老師他們三兄弟一向看不上張象松那倆堂侄子,除了逢年過節外,平時也很少來往,對他們的家事更不會過問。如今張老師聽侄孫這麼一講,臉上陰沉得能擰出水來。
兩個孩子一個月十五斤米、三十斤薯絲,這樣的事,他們也做得出來?象楓在外打幾年工,寄回來的錢全部由自己轉交給了四嫂,居然全部讓他們拿過去了,連件象樣的嫁妝都沒置?再退一萬步說,親妹妹生人,雞總要捉幾隻吧?
“和伢,你說的都是真的?”
黑瘦的張仁和立即對天發誓,“自禮公公,我要是說了半句謊,天打五雷轟!”
“回去尋象松、象桂,黑了天!”
臉色發黑的張自強推起車子,領著兩個頭髮花白的弟弟,載著這對可憐的兄妹後轉。這事得找五嫂要個實話,若這伢子沒撒謊,自己三兄弟要是再不管,不講對不住早死的老四,就連自己耶孃都對不住!
象柏再不爭氣,也是老四的親生崽、耶耶(爸)姆媽的親孫子。以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