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件事,我託我耶耶又訂購了十臺橫截鋸、縱剖鋸,我想在遊沅再開個小廠子,專門給細木工板廠送木條。你回去尋樹鵬阿公商量一下,要是他們願意,廠子就歸村上來管,再把遊沅小學騰出來當廠房。不過,廠長歸我派、財務也不歸村上管,扣完裝置款後賺的錢我也不要。以後遊沅、銀子灘的五保戶過了世,那些錢就用在他們的白喜事上。人死為大,老人家在世時沒子孫孝敬,身後事莫搞得太冷清了。”
這主意毛伢打過,還專門尋李家明父親問過,聽到一年辛苦、麻煩下來,也不過是賺兩三萬塊錢,他就立即打了退堂鼓。如今李家明想幹這事,毛伢想不通了,老大可不缺這兩三萬塊錢,何況還是替村上埋那些孤老鬼。
“你曉得個屁!一幫後生在屋裡作田、砍樹,賺得了幾個錢?要是他們一個月能賺五六百塊活錢,一家人的生活就好過了!”
“家明,你也太那個了,那些都是孤老鬼。”
“毛伢,人在世上,不單是自己賺錢,也要照顧鄉里鄉親的。孤老鬼?嘴巴乾淨些,當心以後菩薩讓你嘴上生瘡!”
“哦”
見這混小子不以為然,李家明也不再跟他扯淡,將他送回街上就讓他滾蛋,自己去了尋母舅。
糧油系統改制後,糧食價格由市場決定,母舅的糧油生意很好。除了包下父親廠子裡的糧油、還包下了吳先生廠裡的、幾個工程隊的,不靠做市民的零散生意,一個月都能銷出去幾萬斤糧食、幾千斤油,店裡請了兩三個人送貨,還每日忙不過來。
“母舅”
“明伢?吳伯,你等一會,我跟我外甥講幾句就幫你送。”
正騎著三輪摩托車忙著送貨的母舅見外甥來了,連忙跟個老人家告了個罪,衝他招手。母舅還真是做生意的料,連送貨上/門都搞出來了,難怪別的店子爭不贏他,更莫講有廠子、建築店從他這買米買油。
“什麼事?”
還是開分廠的事,現在銀子灘的分廠肯定要擴建,李家明想把在擴建後賺的錢,投到父親廠裡去,然後用這筆錢給村上的老人家發零用錢。錢這東西,生不帶來死不帶去,不用就是個數字。莫講父親賺的錢,就是自己賺的都用不完,還不如讓村上的老人家日子好過些。
十臺橫截鋸、縱剖鋸就是七八萬塊錢,再加上安裝、廠房之類的,十萬都打不住!
臉上還沾著米灰的遊承萬嚇了一跳,連忙拉著外甥走偏些,壓低聲音道:“明伢,你發癲吧?剛剛捐七八萬出來修橋,錢多了作燒是吧?”
現在的李家明,也就母舅跟大姐會罵嘍,連二伯、二嬸不是氣急了,都不會說他句重話。可現在的李家明,會讀書又懂事,二伯他們又如何捨得罵?
“母舅,我在阿婆屋裡長大的,以前學禮阿公他們過端午節、中秋節,都會拿粽子、月餅給我跟妹妹吃。現在我賺得到錢了,我想給幾個老人家一些活錢用,省得他們跟崽女討。”
這伢子瘋了!外甥狗吃阿公、阿婆的,那是天經地義的事,想報答人家,逢年過節去看看老人家就是,哪有這樣搞的?
當年母親過世時,連棺材都是借了金鳳阿婆的,前兩年屋裡有了錢,才幫她老人家置辦回去。往事在目,李家明苦笑道:“母舅,事不是這樣講的。我姆媽過世的時候,屋裡連米都湊不出來,要不是承月母舅他們幫忙,連棺材都借不到!”
人心都是肉長的,人情練達的遊承萬臉上一黯,輕聲道:“明伢,你要這樣辦,只會讓大家覺得欠了你的,曉得不?以後過年過節,你帶著文文、婉婉,多去看看老人家,多提些老人家吃得動的東西就是。”
李家明稍一愣神,撫著腦門點頭稱是,與其讓阿公母舅們覺得欠了自己的,還不如自己辛苦點,年節的時候多去看看老人家們,多包幾個紅包。
“母舅,那要不跟遊沅樣,賺的錢都用在五保戶的白喜事上?”
這隻外甥狗崽有良心啊,遊承萬欣慰地揉了揉他的腦袋,卻小聲道:“莫,兩個村上才三個五保戶,有遊沅的廠子賺錢足夠了。我跟你講,村上的幹部手腳不乾淨的,錢夠用了就行,莫留那麼多活錢給他們。算好辦白喜事有多的錢,就給五保戶送些吃的、用的,省得幾個老人家總靠妹子、女婿接濟。
明伢,你是遊家的外甥,不是王家的,做事莫讓人講閒話。我們村上又不是遊沅,哪家沒伢子、妹子在外頭打工,哪家屋裡沒點閒錢,還怕大家湊不出幾萬塊錢?讓大家入股就是,有了榜樣,以後大家就會學著做生意、開小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