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記,水至清則無魚,我們目前的稅費太重了,若私營企業不偷逃一點稅費,根本賺不到錢。本球那人,您也知道,只能沾便宜不能吃虧,家明下手這麼狠,他心裡不會有火氣?若他指使朱和平、錢松,針對華居公司執法,事情一鬧大,可就沒辦法收場了!”
這兩人都有私心,但講的確實有道理,柳本球跟李家明都一樣,看起來都笑眯眯,下起手來一個比一個狠。當初老龔待他多好,轉背就讓張仁全他們搞事,還把案子搞成了鐵案,他要對付起李家明那小子起來,搞不好華居公司會被他整得元氣大傷。政府只要稅源穩定就行,涸澤而漁是蠢人所為,更不能為了點罰沒款,讓本就經營困難的企業雪上加霜!
這是個以gdp論英雄的時代,可不能讓私人恩怨影響到了經濟發展的大局,何況華居公司即將迎來一個大發展!本想搞平衡的曾書記猶豫了一陣,等從秘書嘴裡聽到李家明,悍然停止向全體中宵村民出售菌棒,而且包括柳本球的三代以內親屬,終於認同了鍾縣長和丁常務的說法,迅速著手調整林業系統的人事。
沒辦法緩和了,本球再能幹,也得讓位於經濟發展大局!
沒兩天工夫,林業局常務副局長朱和平調任城建局,森林公安分局主持工作的副局長錢松調任幽居派出所任指導員……。而新任林業局常務副局長,由原崇鄉的熊書記繼任,正科任副科職務,但權力不知大了多少;森林公安分局的局長職務,暫時由公安局副政委高斌代理……。
一時間,大有樹倒猢猻散的架勢,以前風光無兩的柳大縣長,如今成了幹部們避之不及的瘟神一般。這一次,心灰意冷的柳本球開完常委會,就準備請假去袁州裝修房子,省得在單位上、街上讓人指指點點。
痛快嗎?
當然痛快,以牙還牙以眼還眼,當然痛快得很!
最起碼李傳林很痛快,每天再忙也覺得精神百倍。可李家明一吐憋屈之後,麻煩事也立即尋上了門,還逼得他不得不陪笑臉。
沒辦法啊,王老師是真正的恩師,一日為師終身為師。兩世的師生情分,早就深到骨子裡了。
品德高潔的王老師一到,李家明一家就得好煙、好酒招待,連正在學習的弟妹們,都得過來給老師請安。
看著一屋的伢子、妹子個個恭敬親熱,王老師暗自為老同學、老朋友惋惜。師生情深不假,但也是相互的,當老師不象老師,如何要求學生無條件尊敬?
等伢子、妹子們去了讀書,王老師也跟自己最得意的學生打商量,可話一出嘴就習慣性地成了教訓。
“家明,你跟本球的事,是他不對,但你不能連累無辜,中宵人跟你有什麼仇?要不是我正好去中宵家訪,還不曉得你這伢子這麼惡!”
李家是手藝人出身,七個叔伯除了大伯、四叔外,都是手藝人。山裡人重師徒情誼,李傳林發了這麼大的財,還當了政協委員,逢年過節、師傅生日,都要抽空回崇鄉去看師傅。
受他的影響,前世的李家明也一樣,自懂事後就把王老師、張老師及姜老師他們當父輩敬重。現在亦師亦父的王老師教訓他兩句,能跟柳本球呲牙的他,也只能老老實實地聽著。
不聽不知道,一聽嚇一跳,正幫王老師點菸的李傳林、端茶的張象楓、及拿水果的大姐都嚇了一跳。
明伢瘋了?那是上百戶人!
一日為師終身為師,老師與這個‘師’是不同的。平時已經不管兒子的李傳林,敬完老師的煙,張嘴便罵道:“明伢,你發癲啊?馬上打電話給王賢成!”
敬重是敬重、孝順是孝順,但不代表無條件遷就,李家明打定了主意讓柳本球名聲掃地,就不可能輕易讓步,最起碼得讓中宵人先罵他個把兩個月再講。只是教訓自己的人,一個是父親,一個是恩師,他只得拿公司的事來當理由。反正公司說是股份制,其實是他一股獨大,而且沒人敢質疑他的決定。
“王老師、耶耶,事情沒那麼複雜。我們公司是做外貿生意的,香菇的質量是關鍵,如果還象以前那樣分散種植,不好控制品質。
現在市面上的香菇,比我們的收購價還便宜。我正琢磨著建幾個生產基地,把農民變成工人集中生產,方便控制品質。”
“真的?”
“真的,我們公司剛研發成功銀耳栽培技術,那東西嬌貴,不可能讓村民再分散種植。既然要工廠化生產,那還不如將香菇也納進來,可以大幅度降低成本。
我那麼講,不過是想給人家添點麻煩,哪會針對一個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