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以不管,不可能漠視。
楚曦玉坐在矮榻床鋪之上,沉聲說道:“歸瀾,你過來,我有話問你。”
歸瀾自門邊恭恭敬敬爬了幾步,在楚曦玉腳邊跪好,依然不敢抬頭,只卑微問道:“大殿下需要下奴做什麼?”
歸瀾語氣中隱隱透出戒備之意,難道是懷疑深更半夜找他來,是讓他侍寢麼?不知道那一日二弟都對歸瀾說了什麼,他是不是已經開始懷疑自己的身世了?他有否存了些許希望?他就從沒懷疑過,他有可能是楚帝之子麼?
楚曦玉溫和問道:“歸瀾,二弟上次對你說,你有可能是我們的兄弟,這件事情你還記得吧?”
歸瀾平淡而麻木地回答道:“下奴身上並沒有二殿下所言的胎記,下奴亦不敢痴心妄想。”
“這次你來楚國是個好機會,我能讓你見到父皇。倘若你真是我們的兄弟,我和二弟就算不喜歡不能接受,也會聽從父皇的安排。”楚曦玉心裡雖然是同情歸瀾的遭遇,但是他覺得二弟說的更有道理,像歸瀾這樣出身低賤以色侍人的骯髒奴隸,倘若真是他們的兄弟,對於皇室而言就是一種恥辱。如果父皇明智,多半也只是私下相認,給歸瀾一些好處補償,找個地方將他秘密看養起來,不可能公之於眾。所以他才會這樣理直氣壯對歸瀾說話,潛意識裡還是將歸瀾當做無知奴隸對待。
若是以前歸瀾聽到這樣的言辭絲毫不會覺得委屈,人家堂堂一國皇子能和顏悅色對低賤奴隸說話,已經難得,他不敢奢求。可是他現在已經有了龍傲池,享受過她給他的尊重和關懷,他知道他也可以被重視被牽掛被愛,再聽楚曦玉如此說話就不由自主感覺到一種涼薄和輕蔑之意,讓他對父兄之情的牽掛淡了幾分。
歸瀾明白,在別人眼中,他終究只是一個奴隸。即使楚曦玉懷疑他們是血親,也還是以主子的姿態完全不考慮他的感受,明說他不願意接受這樣低賤的兄弟。就像當初楚曦雲毫不掩飾流露出恨意,言語羞辱他一樣。他們對他的態度本質上沒有不同。這樣的兄弟,不認也罷。倘若楚帝亦是如此態度,其實也沒什麼不好,楚帝不願認,他發誓不能認,這樣反而會讓他少了內疚鬆一口氣。
楚曦玉見歸瀾仍然垂頭不語,他忽然有些不耐煩,懷疑自己是對牛彈琴,就問道:“歸瀾,你明白我剛才說的意思麼?你就不希望我能幫幫你麼?如果你求我,我可以試著勸勸龍大將軍放過你。我知道你是不願以色侍人的。”
“下奴身無長物,沒有資格開口求人。請大殿下恕罪。”歸瀾此時已經沒有心情糾纏在身世問題上,看來一切都要見了楚帝才有可能明瞭。他想將話題轉移到別的方面,嘗試著去探聽有用的情報。
楚曦玉能夠隱約感覺到歸瀾似乎對他的提議沒有任何興趣,他不禁詫異道:“歸瀾,你是怕龍大將軍知道了不高興又要責罰你麼?你不要怕,若你真是我兄弟,我會幫你。”
本該是感人的話,歸瀾卻覺得無非是在敷衍。楚曦玉其實只是在可憐他而已,所以他淡淡推辭道:“謝謝大殿下抬舉,下奴怎配那樣的身份?下奴現在已經懂得如何討好主人,過的比以前舒服許多,不願再冒風險。”
楚曦玉上次是與龍傲池一起親自動手為歸瀾敷藥療傷,他看的出比起那會兒,歸瀾的身上又添了無數新傷痕,鞭打、利器貫穿、剜肉留下的凹陷,最新一處在手臂上,剛剛才結痂。如此已經算是過得比以前舒服多了麼?那他以前究竟是怎麼過的?
楚曦玉關切道:“我記得上次你激烈反抗我的碰觸,莫非現在你已經習慣了服侍男人?二弟說你武功尚存,你就沒有想過憑著你的本事比現在過得更好一些?若你真是我們的兄弟,就不可以再以色侍人為低賤奴隸,否則皇室顏面何在?”
“大殿下如何判斷下奴身世?大殿下不是也覺得下奴這等低賤奴隸,認祖歸宗只會給親人帶來恥辱麼?那還不如不認,免得讓大家為難。”歸瀾抬頭,盯著楚曦玉的臉,一字一句地說道,“大殿下無需再為下奴費心,下奴其實是喜歡主人的,願意侍奉在她身邊。這已經比下奴過去的生活好了許多,下奴很知足,不會再奢求那些不著邊際的事情。”
“你喜歡龍大將軍?”楚曦玉的心跳陡然加速,完全忽略了其他內容,張口厲聲問道,“你再說一遍,你們都是男子,你怎能……”
楚曦玉雖然這樣問著,內心深處卻極為震撼彷徨無措。歸瀾的話讓他驚覺了自己拼命壓抑許久的真實情感。他自從見到龍傲池,自從與其把酒言歡暢談天下,他的心中就深深烙印下對方的身影。龍傲池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