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自己剛才是怎麼了,怎麼會不自覺對方蘭生說出口,而現在他只想岔開這個話題,可方蘭生卻巴拉巴拉得讓他插不進話。
“……其實家人……哪兒都有家人,你看,我們都是朋友,都在一起,也能算家人,你不是孤單一個人,你要是非要說家人……”方蘭生想了想,摸著腦袋,“我們家家人就特別多,我上頭有五個姐姐,家裡就我一個獨子,家人多了也沒覺得怎麼樣……你你要是想要,不行就來我家——”
方蘭生是真不會安慰人,這番話讓往日的百里屠蘇聽了,八成要以為他是在羞辱他,可偏偏現在——百里屠蘇還緊緊握著他的手,聽了這話也沒有要鬆開的跡象。
而至於他將方蘭生這番話理解成了什麼意思,方蘭生自然是不知道的。百里屠蘇的眼睛忽明忽暗,他的聲音低沉得像深潭的水,“你家……是在琴川?”
方蘭生點點頭,“……等陪襄鈴看望了他爺爺,我、我也有點想回家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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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屠蘇沉默著,沒再接話,方蘭生等了半天,忽然又問。
“……木頭臉,你……”
“……”
“你老抓著我手幹什麼啊?”
百里屠蘇怔了怔,他能感覺到手心裡握著的那隻手正緊張而僵硬地攥成一個拳頭。
…
“……木頭臉,你……”
“……”
“你老抓著我手幹什麼啊?”
百里屠蘇怔了怔,他能感覺到手心裡握著的那隻手正緊張而僵硬地攥成一個拳頭。
“方蘭生,”百里屠蘇忽然道。
被喊了名字的方蘭生一愣,同行幾個月來,木頭臉一直不喊他的名字。
最近這是怎麼了……短短兩天內倒喊了兩次,“幹、幹嘛……”方蘭生喏諾道。
*
百里屠蘇一直有很多事想問方蘭生,但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一直耽擱著,有時好不容易開口問了,方蘭生又佯裝不知。
就像現在,他問起昨日他昏過去是誰在照顧他,為何以往每天清晨都能見到方蘭生,今天卻沒見到。他輕易不發問,一問就犀利得讓方蘭生支支吾吾起來——一反往日裡說個不停的勁頭,坐在原地簡直一悶棍打不出一句話來。
方蘭生有秘密,至少是有什麼事瞞著百里屠蘇,看樣子也一樣瞞著其他所有人。
百里屠蘇轉頭看著方蘭生,他並不十分清楚方蘭生的心思,只直覺到對方知道很多事,可方蘭生口頭上又對此不願承認。
百里屠蘇見他不答,便也不再提。
太陽昇上頭頂天邊,束束陽光穿過樹葉縫隙照在那寸山崖之上,周圍一片靜寂,空氣裡還有股雨後水汽蒸發的味道。方蘭生一直被逼問著答不出來,這會兒忍不了這安靜的氣氛,他低咳一聲。
“木頭臉,你、你也別隻問我,我還想問你呢。”
“……何事?”百里屠蘇撇過眼睛看他。
方蘭生臉一紅,低下頭摸著後腦勺,“你之前、之前在龍綃宮,哪來那麼多銀子?”
“……”
百里屠蘇愣了愣,顯然是沒預料到方蘭生還會記得這件事。
“還有為什麼那時候……那個龍綃宮的老闆就收你一千兩。”
方蘭生撇嘴道,“她之前明明要一千五百兩,怎麼對你和對我還不一樣。”
百里屠蘇移開目光不吭聲,陽光打在他的額髮上,將眼睛都隱匿在陰影裡。看不見他的眼神,便也無從猜測他的答案是什麼。
方蘭生盯著他瞅了半天也不見他說話。不一會兒晴雪來找他們,說是收拾行李下山。
“蘇蘇與我們同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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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屠蘇在樹下站起來,他默默鬆了握著的方蘭生的手隨晴雪走出去,剩方蘭生在原地樹下低頭瞅著自己的手發愣。
木頭臉好端端的,怎麼忽然問起他這問題,什麼為何每日晨起都在一處,這讓人怎麼回答……
方蘭生懊惱地想。
*
方蘭生想,他和木頭臉到底還是性格不合,湊在一起,要麼吵起來,要麼就是誰也不願意說一句話。
連他這個愛說話的人,現在對著木頭臉都不知為何會安靜下來,不是不能說,是怕說錯。
總覺得和木頭臉之間有什麼不對勁……方蘭生並不明白自己的心情,他煩惱著跟在木頭臉身後走著。
腳踩著紫榕林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