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部分(2 / 4)

小說:花妖 作者:匆匆

;美,總是舊燕歸來;美,總是D�j� vu(初次看見,卻認為是以前曾經歷過的情景)。美有力量喚起千萬種意象來幫襯,來協助,來加強,來放大。否則,便不會具有那麼巨大的能量,排山倒海一般,天翻地覆一樣。否則,便不是美了。對於教授來說,傅蘿苜呼喚出一系列熟悉的身影和名字,阿黛兒,阿帕兒……雖然,她還不能說是美得出奇。可是,天才懂得自制,大匠必然自律。在當年,雖然達·芬奇一眼便看出,臨時模特兒焦孔達太太具有不可抗拒的力量,他卻怎麼也不願意向前跨近一步。達·芬奇意識到,這副美貌即使對於天才橫溢的人,也是一項極端嚴重的挑戰。他下定決心,要用他那世間罕有的智慧,人類稀有的才藝,來刻畫,來描繪,來銘記這片世間罕有的美貌,這種人類稀有的誘惑。而且,既然自己已經曉得不能跨越同美的距離,那就要實事求是地把這種距離描繪出來;要刻畫出他所跨越不過去的宇宙間隔,要繪製出他所不願跨越過去的時空尺度!

於是,一尊無比美妙,無上神秘的蒙娜麗莎,就這麼誕生了!

教授要效法達·芬奇麼,還是學習後來那些不拘小節,情慾奔放,同樣才藝雙絕的畫家,像畢加索?他自己也不曉得。有一點卻非常清楚,他一直繼續著從法國帶回來的苦悶。他年輕的時候,接觸過精神分析和藝術創作之間關係的理論,雖然似懂非懂,還真讀過一些事例。比如,有這麼個例子。一名畫家來到精神分析診室,跟醫生抱怨他的毛病。他非但不能接觸他的模特兒,甚至也不能真正去擁抱女人。女性,即使風情萬種、美麗絕倫的女性,這位畫家也只能把她們放置在遠處,去觀摩,去欣賞,去歌頌,去頂禮膜拜。但是,畫家卻不能真正接觸那物件,哪怕是一下,一瞬間,一次像微風細雨那樣的偶然碰一碰,一陣像浮光掠影那樣的倏忽點一點。他做不到,他不能夠,也不願意,就這麼把純真的歌唱和讚美,當場兌換成為雙方肉體的碰撞。

教授感覺自己能夠同這位畫家相通,有一種深深的通感和痛感。

但是,他本人,東方的畫家,中國的大師,卻理應把自己的特殊能耐顯示出來。他有他的辦法,至少要把自己那顆刻苦追求美的心,交給別人看;把自己那顆心如何追求美的追求本身,捧給人們觀;把自己那種追求美所受到的誘惑,端給世人瞧;把美之誘惑的本身,獻給觀眾賞。於是,他所苦心孤詣描繪的,就能夠做到不再是某個“她”,不再是誘惑者個人了。他要畫出來的,應該是更加本質的東西,應該是誘惑這東西本身。他好像是一位化學家,一名鍊金術士,要從美好的人物身上,一舉把誘惑本身給提煉出結晶來,鑲嵌在畫框之中,永遠!永遠!!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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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妖》15(1)

同樣的,也許誰都想不到,年輕的模特兒也在夢想。

她做了一個夢。

她彷彿是在一列火車上,向家鄉飛駛而去。她的腦袋卻還是停留在教授的畫室,那就是她的半個家,許多室內鏡頭閃過她夢中的腦海。她的眼睛在搜尋著空座位,她看見許多農村婦女,雙膝上捧著竹籃子。她看見幾個半大不小的孩子,好像外出旅遊,歡聲笑語。於是,她走到下一節車廂。那裡卻幾乎是空的。只有兩個男人坐著,一個是年輕人,有一張英俊柔弱的臉;一位是半老的紳士,神情嚴肅而風度翩翩。她疲倦地倒在一個稍遠處的座位上,一包五十公斤的水泥麻袋,那麼砰的一聲摔下來。車廂裡很熱,她把外衣脫掉,卻找不到鉤子懸掛,只好把外衣放在膝蓋上。看著這件樸素的外衣,引起了她許多回憶。她突然覺得,這件衣服是別人給她買的。是誰?卻一時記不得了。她馬上感到,這件外衣曾經做過枕頭。疊起來,疊得四四方方,還故意拍打得鬆鬆軟軟。是給一雙瘦削的手捧著,虔誠地放在她頭頸下面。接下去,就是溫存,就是撫摸,就是交合。她仿彷彿佛覺得那是自己的前夫。因為,只有他,才同她有過這種鏡頭。動作和感覺都在一回一回重複,快感和激|情也在一次一次複製。她想擺脫,極力掙扎。但是,毫無用處。她好像是墜進了夢魘境界。她奮力抗拒,她充分感受,她不自主地貪婪吸吮。她的全身,好像已經沒有了能夠用力使勁的肌肉,只剩下了感覺器官。她簡直覺得自己的整個身子就是一具器官。這器官能夠吞吐,會得擠兌,慣於承受,但不具備其他功能。她的眼睛一直是閉著的,忽地卻睜開了。她看見,俯身在她上面的,並不是那個英俊小生,而是那位翩翩紳士……接下去,模模糊糊地好像自己已經坐起來,他卻在望著窗子外面。灌木叢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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