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不知道自己的表達能力是如此的好,我從不知道自己的記憶力是如此的好,一直說到我的淪陷和此刻的煎熬,每一件大事,每一件小事,每一次鬥嘴,每一次糾結,我竟都記得清清楚楚,看著花葉動容的擦著眼淚,我心中苦笑,平凡的謝三毛也終於有了一個能讓人感動的愛情故事。
不知道等了多久,直等到渾身冰涼,山風愈急,隱有雷聲滾過天際。雲風蹬蹬蹬從裡面跑了出來,一見我們就急道:“楠哥不行了!”
我眼前一黑,腦子轟響,甩開花葉的手,急忙竄起身連滾帶爬向廂房奔去。
廂房門大開著,九難站在狐狸床前,面色沉重。床邊絲絲血跡,床頭一盆血水,狐狸眼角,鼻下,唇邊,耳畔皆有血斑,狀極恐怖。他閉著眼睛,仍如木頭似的挺在那裡,我驚叫著撲上:“華楠!”九難伸手攔住我:“不可碰他!”
看見狐狸的模樣,一時間眼底火灼般的疼痛,拼命往前掙著,嗓子已急到沙啞:“師太,他……”
花葉跑了進來,看此情景也呆住了。
九難伸手進那血水中撈了一陣,摸出一根細如髮絲的銀針道:“僵骨阻血時辰過長,針一取出,血氣噴湧,致使他七竅流血不止,我封了他幾處大穴,暫可止住,”她搖搖頭,“只怕已有血侵腦,若能撐過明晨,方可施下法療傷,若撐不過……”
我看著她嘴唇一張一翕,口氣淡然,彷彿就是一個醫生在為不相干的病人看病,通知家屬,這人病危了可以準備後事了一般。
一時哀從心頭起,恨意壓不住,我嘶聲哭叫道:“你沒有盡力!你根本不在乎他的死活!你只想著利用他為你殺皇帝,他若死了你永遠不會心安!”
九難聽我哭罵,面上並無不快之意,輕嘆了一聲道:“隨謝姑娘怎麼想吧,今夜絕不要移動阿楠,碰也不能碰他!”說完她一掀袍子出門去了。
身子晃了兩晃,思維一片恍惚,往下一滑,花葉迅速接住了我,泣道:“阿楠吉人有天相,必定不會有事的,我們去給佛祖燒香,求他保佑阿楠。”
花葉的一句話剎時讓我全身顫抖,眼底灼痛更甚,濃重不祥升騰胸間。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狐狸,啞著嗓子道:“花姐,我想,我是遭了天譴了……”
花葉還未明白我的意思,我已一把推開她,轉身奔向祠堂院中,冰冷暗夜,風更急雨更驟,只幾分鐘的時間,冷雨便夾雜著冰雹從天而落,砸在我的頭上身上,溼了頭髮,溼了衣服,冰寒入骨卻也抑制不住心底的憤怒,我仰頭舉手,指天大聲叫道:“他的天是我逆的,他的命是我改的,要罰就罰我!為什麼要抓住他不放?”
花葉驚慌跟出,站在簷下大叫道:“三毛,不要這樣,快進來!”
冰雹砸在臉上竟不感覺疼痛,或許我的皮肉已經麻木,甩甩溼透的頭髮,吐出一口雨水,我冷笑出聲,如精神病一般繼續沙啞著嗓子大喊:“不是你們說了算的,你們把我丟到這裡來,就是為了讓我看著他死??你們不是神仙,不是佛祖,你們全是沒有感情的混蛋!”
雷聲轟轟大作,初冬時候居然現瞭如夏季般的響雷,聽到我耳中,只覺更加爆怒,我哈哈大笑,指著天拼盡全力的狂吼:“好生之德,全是屁話!想劈死我?來吧!現在就劈!如果你們不劈死我,那就給我記住了,我謝三毛說話算話,華楠若死,我必將天下攪到大亂!讓你們做神仙也不得安寧!”瘋了似的罵天,轟隆響雷竟也蓋不住我的嘶嚎。
手指抖得厲害,半晌才垂下手臂,垂下腦袋,喘著粗氣,再吐了一口雨水,帶著血的雨水。轉頭看向祠堂,門口一二三整齊排了三人,花葉、雲風和九難,表情卻只有一個:目瞪口呆。
花葉擦乾了我的頭髮,用一塊大毯子將我整個包裹了起來,摟著我在狐狸床腳處坐了一夜,狐狸無聲無息的躺著,我沒有看他,將頭埋在花葉懷裡,半點聲音也發不出來,只能無聲的流眼淚。花葉也陪著我哭,邊哭邊說:“好三毛,莫再哭了,眼睛要瞎了。”
我沒有睡著,身心疲累到了極點,卻怎麼也睡不著,一閉上眼睛,腦子裡就像開過了幾十輛坦克車一般紛亂雜響,就那麼依靠著花葉,依靠到了天亮。
九難推門進來見我二人窩在床腳的模樣,微搖了搖頭,直到了狐狸床邊,探鼻息,探脈搏,在他身上東點西點了一番後輕道:“撐過來了。”
花葉喜道:“真的?上天保佑了!”我倏地掀掉毯子,猛撲到狐狸床邊,張嘴“啊啊”說不出一句話來。九難拉好狐狸的被子,皺眉教訓我:“謝姑娘,昨夜見你激動過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