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曉銘當然知道這個道理,但是對大炮已經深深的理解,對大炮已經付出感情的他,的確不能接受這種現實。”
“我們就不能再爭取一下嗎?”趙小明是用哀求的聲音問道,但他問出這句話之後就已經後悔了。
事情已經擺在眼前,第四縱隊的兄弟只剩下區區4000不到的人馬,而自己的兩萬兄弟,現在還能站在戰場上,不過就是因為一口氣在,他們已經筋疲力盡了,讓他們在面對鋪天蓋地而來的6萬滿洲八旗強悍騎兵,那樣的結果已經有目共睹。
於是還不等陳亮說話,趙曉銘立刻堅定地回答:“我現在就按照您的吩咐,立刻炸燬所有的大炮,堅決不讓敵人繳獲去,堅決不讓我們自己的大炮在未來的戰場上,對我們兄弟展開轟擊。”
隨著一道道軍令傳達下去,原先整齊的準備對牛莊展開攻擊的20個方陣,立刻開始轉向,面對整個東方鋪開一個橫列,而兩個縱隊跟隨來的所有民夫,開始縱火焚燒所有自己的輜重物資。
熊熊的大火,在原先復遼軍的大營裡,開始由點及面,最終燃燒成一片火海。
那些民夫們將火把投向那海量的物質時候,每個人的眼中都含著眼淚,這是自己辛辛苦苦從整個遼西搬運過來的,這是遼西近千萬百姓,辛辛苦苦緊衣縮食所積攢下來的,本來是用他們來打擊敵人,但現在卻被自己一把大火燒掉,這怎麼不讓所有的民夫傷心欲絕。
但戰爭就是這樣,並不是以你自己的意志轉移而轉移,該捨棄的就必須捨棄,否則就會成為敵人的繳獲,就會成為敵人,打擊自己兄弟的有力武器,史可法的前車之鑑就在不遠,這樣的錯誤,絕對不能再犯。
點燃了所有自己辛辛苦苦運來的物資,那兩萬民夫,開始有條不紊地向西撤退。
剛剛到達戰場的一萬第三縱隊的兄弟,開始轉向,結成一個厚實的方隊,拖著都難以站立的疲憊之軀,握緊了他們手中的扎槍,準備迎接敵人最兇猛的衝擊,他們必須要組成一道堅固的防線,為他們身後正在燃燒的物質爭取時間,為那些漸漸遠去的一萬民夫爭取時間,雖然這個時間絕對是用自己的生命來完成,但軍人的職責已經讓他們適應了這種狀況。
大陣已經排列整齊,遠遠的天地之間,已經有蒸騰的塵土飛揚,慢慢的遮蔽了那整個天空,隆隆的馬蹄聲,已經由遠及近,直到震耳欲聾。
站在第一線上的陳亮,這時候不由得皺眉問身邊的黃振遠:“你和孔邦國一起去看看,為什麼我們身後的大炮還沒有被炸燬?”
黃振遠和孔邦國就滿含熱淚的點點頭,孔邦國對著黃鎮遠道:“我是第四縱隊的參軍,我的職責就是站在第四縱隊兄弟們的行列裡。”然後衝著黃振遠拱拱手:“對不起了,兄弟,這個任務只能讓你去辦了。”
黃振遠剛要駁斥,孔邦國淡然笑道:“都說文人沒骨氣,尤其是這全天下的人,都在說孔家沒有骨氣,孔家都是一群書呆子,每一次朝代更迭的時候,最先投降的都是我們孔家,用這種祖上留下來的廕庇,來換得我們孔家的榮華富貴,繼續為那些篡奪了朝代的人,繼續實行我們厚顏無恥的教化,不管是五胡亂華,不管是蒙元的鐵蹄,這已經丟盡了我們孔家聖人的臉面。”然後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挺起了自己的胸膛,對著黃勝遠堅定的道:“那麼就從我開始,我為實現我們的督師大人所說的,堅決不讓滿族的腥羶侵擾中原,堅決不讓我們大漢民族成為異族的奴隸,也是在為洗刷我們所謂的孔聖人的臉面恥辱,那請你給我一次展示的機會吧。”
黃勝遠就盯著孔邦國看了又看,在模糊的淚眼裡面,努力的記住這個孔家旁支,這個根本不被孔家記住的後代的臉:“我將為有你這樣的諍友,而感到無限驕傲,老兄且去,總有一天,那個狗屁的孔家,將因為你而感覺到羞恥。”
“但願如此,老兄保重。”然後孔邦國就一提戰馬,抽出他腰間那個裝飾性的寶劍,站在了整個大陣的最前面,迎著和煦的朝陽,原先激盪的心情,這時候卻無限坦然平安。
自己的家族教化這個世界已經長達幾千年了,但教化出的是什麼呢?是一群又一群,手無縛雞之力呆頭呆腦的傢伙,每一次在國破家亡的時候,絕對看不到有一個姓孔的,站在這戰爭的第一線,而每一次改朝換代之後,第一個被封賞的,被推崇的,絕對是這孔家,那是一種尊榮嗎?自從跟了呂漢強之後,孔邦國認為那不是尊容,而是深深體會到了那種刻骨銘心的恥辱。
眯著眼睛,看著那蓬勃而出的朝陽,看著那湛藍湛藍的天空,總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