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在呂漢強的大陣中,一排足足有100架床子弩正排成一列,穩穩地推向前來,那上面閃著寒光的槍尖兒,在高升的旭日裡攝魂奪魄,那長長的扎槍箭桿上,一各個振魂色魄的巨大炸藥包,就好像地獄裡伸出來的奪命符,讓所有的人從頭涼到了腳。
這時候,床子弩所面的城頭上,那些籤丁和漢八旗計程車兵,立刻驚呼著嚎叫著抱頭鼠竄,希望自己能逃出床子弩的打擊範圍,然而隨著床子弩不斷調整角度方向,城牆上的人就好像沒頭的蒼蠅,一會兒向東,一會兒向西奔來跑去,時不時有那倒黴蛋兒被擠下轄窄的城牆,慘叫著摔到城下,一時間骨斷筋折,這更增添了城上城下的混亂。
而那些想要發財的臨時督戰隊,一個個也嚇的丟下刀槍抱頭鼠竄,銀子和性命相比哪個重要,大家還是算開這個帳的。
吳權看著城頭上的混亂絕望無比,這樣的“軍隊”怎麼能守住這座城池?只要人家呂漢強一進攻,自己這裡立刻就散了。
這時候他猛的想起,自己這是一群在難民裡招募的百姓,可在這牛莊還有一個武將呢,那就是漢八旗參領劉之進啊,這守城的活計是他的啊,這時候他應該挺身而出為大清盡忠效力啊。
於是踮起腳尖往左右觀看,這一看,徹底的讓吳權陷入十八層地獄,因為他看到張字帥旗正在往西面轉進,西面?那裡有敵人嗎?這哪裡是轉進啊,這是逃跑啊。
這算是徹底的沒了希望了,連“正規軍”都逃跑了,那自己這個文官還站在這裡幹什麼?
吳權大吼一聲,讓身邊所有人都能聽到:“劉之進,你臨陣脫逃,我現在就上盛京告你去。”然後一溜煙的跑下了城頭,爬上戰馬,這時候也不用奴才再左右護衛扶持,就那麼以最嫻熟的技術直接打馬衝回了衙門,衝到了後堂,一頓大腳踹翻幾個撲上來哭鬧的妻妾,直接在書房暗格裡掏出早就轉移到境外大明義利銀行的存單,再抓一把貴重珠寶,然後對著還在苦苦哀求帶上她們的妻妾,充滿同情的——怒吼道:“後堂金銀隨便拿,然後趕緊跑路躲藏,咱們後會無期。”說完直接上馬衝向了北門,然後轉而向西,去盛京告狀?想都別想,現在是逃到遼西過個太平富家翁才是出路。
當官的跑了,漢八旗轉進了,那這些籤丁還在這當什麼炮灰,楊凡一拉兄弟大牛,轉身就往城下跑,大牛腦袋一根筋,還戀戀不捨的回頭張望:“哥,砍一個復遼軍腦袋五兩銀子啊。”
楊凡跺腳:“你個腌臢一個筋的夯貨,還砍人家腦袋,你還沒等看到人家人呢,你就被人的炸藥包炸沒了,快跑吧。”
呂漢強準備來個震懾打擊,然後不戰而屈人之兵,結果他竟然驚呆的掉了一地下巴,對面的城頭在自己炸藥包剛剛推上前去的時候,就哄的一聲,一窩蜂般的潰散了,只是轉眼之間,對面城頭上竟然沒有一個人影了。
這是戰爭嗎?這不是開玩笑過家家呢吧。
周楚鈞淡淡的道:“牛莊深處內地,承平日久,軍無鬥志,民無戰心,這個結果我們應該想到的。”
這時候吳三桂跑過來大聲的請示:“那現在我們該怎麼辦?爬城嗎?”
呂漢強就痛苦的道:“爬城,我們拿什麼爬?疊羅漢嗎?他們潰散的這麼快,我們連雲梯和繩索撓鉤都沒運上來,這城——”
周楚鈞道:“還爬什麼城,直接拿兩個炸藥包炸開城門也就是了。”然後上前一步,意氣風發的對著自己的將士大吼:“全體都有,槍上肩,我們進牛莊。”
隨著一聲炸藥包的巨響,牛莊的南門洞開,一列列深藍色軍裝的海軍陸戰隊士兵,就雄赳赳氣昂昂的大步開進了牛莊。但部隊走著走著,竟然越來越慢,最後靜悄悄的停止了下來。
街道兩旁躺滿了奄奄一息的難民,沒有一個人驚慌失措,也沒有哭好慘叫,有的只是麻木,而更有的竟然有著死魚一樣的眼睛,習慣性的伸出手向行進的大軍乞討,但也就是那麼呆呆的伸出皮包骨一般的手,木然的在那,就好像一個個雕塑一般,連哀求的聲音都沒有力氣發出了。
放眼望去,無邊無際的全是這樣的百姓,而在屋簷下,街角邊,有一堆堆白骨堆疊在那裡,那不是牲畜的骨頭,因為那裡還有沒啃完的人頭。
而就在一個稍微開闊一點的一個地方,一口大鍋正在翻滾,十幾個難民死死的盯著大鍋裡上下翻滾的肉骨頭,還有幾個還算有點力氣的,手中攥著木棍,緊張的戒備著周圍,生怕有人來搶,即便是轟隆隆的大軍路過,也沒有一點驚慌,在他們看來,敵軍的威脅還不如一口人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