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漢強回到遼西最關心的第二件事情,就是陳亮所帶的兵馬迴歸的數目,這個他非常擔心,雖然皇太極的主力都被吸引到了黑山和大淩河,但沒想到皇太極會提前五年鼓搗出個漢人八旗,結果這個漢八旗出現,戰鬥力雖然不大,但架不住人多,他生怕自己那些撤退晚了的兄弟,陷入遼東人民戰爭的海洋裡,這人民戰爭的海洋威力,在後世裡,呂漢強是徹底的領教過的,可怕,相當可怕。因此上他在北鎮只呆了短短一天,就帶著王大壯,還有一個縱隊的槍兵,跑回了前線,在黑山和大淩河之間,紮下大營,每日裡緊張地收攏著在遼東地區衝回來的兄弟。
在黑山和大淩河沿線,無論日夜,都有小股的或者聚攏一起的兄弟,筋疲力盡卻興奮的跑回來,而每一群跑回來的兄弟第一眼看到的,竟然是他們的督師大人的親自迎接,立刻由衷的發出一陣陣歡呼,他們接過呂漢強親自遞過來的一碗碗水酒,他們一個個都毫不含糊地一口乾掉,然後摔掉酒碗,大聲地向呂漢強彙報著自己的戰果。
而當呂漢強接到一個個陣亡兄弟骨灰罈子的時候,他都會給這些骨灰罈上,輕輕地蓋上一塊白布,行一個標準的軍禮,這讓這些有些沮喪計程車兵再次充滿了鬥志。
隨著時間的推移,呂漢強身後那個收攏兄弟們的營地越來越大,但呂漢強的心卻越來越沉,情緒就越來越焦躁,因為他沒看到陳亮和周楚鈞的身影。
直到有一天,在初升的朝陽裡衝出來一個渾身是血的監軍士,呂漢強在心情一沉的情況下,立刻有了一種不好的預兆。
那個監軍士老遠看到自己的大營,看到站在大營前翹首以盼的人群,老遠就大喊:“快稟報督師,整隊應敵,整隊應敵。”聲音急切而尖利,撕扯著所有人的耳膜和心臟,呂漢強的心,就徹底墜入了冰窖,他最不願意看到的結果,已經發生了。
王大壯輕輕地拍了拍兄弟的肩膀,結果他發現,自己的拳頭就好像打在了鋼板上一樣,呂漢強渾身的肌肉因為緊張而已經繃得緊緊的了。
這時候就顧不得這些,王大壯立刻對身後的傳令兵大聲命令道:“槍兵出營結陣,騎兵上馬分作左右,全軍準備迎敵。”
隨著王大壯的指令,原先安靜的大營立刻沸騰起來,戰鼓聲隆隆而響,無數腳步由混亂變得整齊而鏗鏘,復遼軍特有的腰鼓聲由混亂而變得整齊,一個一個小隊的戰兵,整齊的跑出軍營,開始向中隊集結,而後大隊,而後整個縱隊,無數報數聲此起彼伏,然後再飛快的速度裡就變的寂靜,只在短短不到三刻鐘,就在這臨時的大營之外,排列起一個豆腐塊兒一樣的扎槍森林,近萬的騎兵,也紛紛整裝列隊,分作左右,壓著長槍兵的兩翼,整個長槍兵,以左右騎兵為保護,以身後大營為依託,沉著冷靜一片肅穆,準備迎接即將到來的女真人的進攻。
在整隊的時候,那個渾身是血的監軍士已經衝到了呂漢強的面前,看到了眼前督師的大纛,一口緊繃的心也就洩了,再也堅持不住,直接在戰馬上一頭栽倒了下來,而他剛剛說摔下戰馬,那匹已經插滿羽箭的戰馬也悲嘶一聲,轟然倒地。
呂漢強緊跑幾步,一把拉起了這個奄奄一息的兄弟,這個兄弟緊緊抓住呂漢強的衣襟,嘴裡不斷噴吐著血沫,艱難地向呂漢強彙報:“督師大人,東面一百里楊家鋪,陳亮將軍被圍,救援。”然後最後乾嘔了幾聲,頹然逝去,這一路上已經流盡了他身體裡的每一滴血,他已經沒有新血可吐,幾個兄弟將這位烈士的屍骸挪開的時候,呂漢強看到他的後背上至少有十支利箭,鮮血早就凝固。
“東面一百里楊家鋪,陳亮被圍需要救援。”呂漢強呆呆的喃喃,然後猛地回身,也不管身後正在整隊待戰的將士,對著身邊的所有人大吼:“誰有一百里外楊家鋪的地圖?誰認識去一百里外楊家鋪的道路?誰知道一百里外楊家鋪到底是什麼個鬼?”
然後一溜風的衝進自己的大帳,瘋狂的翻找著最近被兄弟們帶回來的遼東地圖,尋找著楊家鋪的位置。
戰鬥有王大壯就成,自己必須最快的搞清陳亮兄弟的位置,然後——立刻不惜一切代價,拯救大兵陳亮。
而正在呂漢強陷入歇斯底里的時候,東面,轟隆隆如雷的馬蹄震天響起,揚起的塵土遮天蔽日,在冉冉升起的朝陽裡,在遼中大平原的地平線下,一杆杆鑲黃的建奴大旗開始激盪出現,緊接著,黑壓壓的敵人就在地平線上奔騰昇起,一股肅殺之氣撲面而來。
王大壯的瞳孔一縮,這是皇太極嫡系中的嫡系鑲黃旗到了,深深的吸了一口,挺起了胸膛,沉穩的站在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