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朝了,大臣們紛紛走出陰森的大殿,沒有一個人再理會呂漢強,所有的人都在刻意地繞開他,那神情似乎在躲避洪水猛獸。
是的,現在的呂漢強在那些大臣們的眼裡,就是滔天洪水,就是一條瘋虎,是任何人都不能招惹的。大家是狗,不過是互相撕咬,到後來都弄得兩嘴毛罷了,而一旦有了一盆肉骨頭,當然大家還是要在一個盆裡刨食。但這傢伙不開口便罷,而一開口,吃相就非常難看,那就是一口吞下,不留半點情面啊。
看著紛紛走避的同僚,呂漢強仰起臉,讓陽光照在自己的臉上,眯起眼睛,望著天上飛流的白雲蒼狗,一種孤獨感油然而生,突然,在的眼裡,那些飛舞的白雲立刻就幻化成了一個個精靈怪獸,一會是豹子,一會是老虎,老虎撲向了豹子將它撕扯的煙消雲散,一會那散開的豹子又在一陣狂風裡聚合,形成一條惡龍,盤旋著惡狠狠的撲向了老虎,轉眼間,老虎也便成了惡龍的一部分,但無論這兩個傢伙如何撕咬,最後在猛烈的陽光裡,突然間有雪化冰消變得無所遁形,轉眼就灰飛煙滅,原本慘烈的鬥場,便是陽光肆虐,由那當空的紅日主宰了這天地宇宙。
這時候,呂漢強可能是仰頭太長,大腦有點缺氧而變得有點恍惚,同時也在心中有點悲哀,是有限的悲哀。
對於那個御史以及被滿朝文武附議自己的罪狀,沒有半點處置調查,對於自己當場打人也沒有半分指責,這樣的目的居心已經昭然若揭,而就因為自己的一陣也是捏造的激憤反擊,他崇禎就順勢一棍子打了出去,結果就讓一個老人斃命當場,讓自己徹底的成為滿朝官員的對立面,真正的成為了一個孤臣。
被人當槍使喚感覺不好受,被人乾脆直接打造成了一杆槍,心情更是不堪,看看夕陽裡,被拉的長長的的自己的影子,除了他以外,再沒有一個相隨,一種深深的孤獨感充塞在心口,讓自己簡直喘不過氣來。
這時候,一群大漢將軍提著一具屍體,疾步走出金殿,被提著的那乾癟的老者,身上沒有其他的血跡,只是腦袋已經癟的如同冬天風乾的窩瓜。
那是那些行刑的太監心存一點點良知,不過是一棍子就徹底的解決了這個老人的痛苦,完成了他需要為這個皇朝貢獻的最後一點價值。
這時候,這些大漢將軍就那麼無所顧忌的拖著這個可憐的老人往午門外走去,不大一會,午門外便傳來一陣撕心裂肺的哭號,那一定是陪伴這個御史高高興興上朝來的貼身家院絕望的哭聲,老爺死了,而且還是被皇上打死的,即便是冤枉到六月飛雪,也是無處伸冤,這不是一個人的生死問題,不要說,一個家族,立刻便被那些原先的高朋如破抹布般捨棄,一切都將無可避免的末落了。
不過呂漢強有限的悲哀了一會之後也就深深的吸口氣釋然了,如果不是自己判斷清楚了形勢,不是在這一次辯論裡佔了上風,那是不是這時候拖出去的就是自己?在外面哭號的就是自己的一家?而沒落的自己家不是一般的悽慘,而是娘與小弟小妹,小黃再次淪落到街巷乞討?最後倒閉溝渠。
這就是年少的皇帝,這就是高高在上的皇帝,這就是自己無限遐想的封建,出於某種已經被自己洞悉的動機,一句話,一條生命便沒了,沒有審判,沒有上述,也沒有高院核准,就那麼在皇帝一句話下,一個堂堂三品御史,也就是副部級高官的一條鮮活的生命就沒了,而這條生命所揹負的罪名,卻是自己一時義憤而捏造的所謂詆譭先皇。而這個證據是如此的漏洞百出,如此的不堪一擊。
算了吧,都走了這步,在這個封建時代,皇權大如天,做皇帝的怎麼玩自己,自己都得挺著,你還得感恩戴德,還得謝主隆恩,“我恨死了這個封建社會。”呂漢強這時候咬牙切齒的暗道,早就沒了當初剛剛穿越時候那種歡欣鼓舞,終於能享受封建社會的妻妾成群的心情了。
既然不受待見,既然事情已經是這樣,那麼,就做一個孤臣吧。
“孤臣其實也很好的,有人罩著,最少可以做個奸臣,使勁的往自己的口袋裡劃拉錢財。”呂漢強這時候想開了,所以他那種隨遇而安的性子就又佔了上風,也就不再鬱悶,自己開解著自己,不就是不受大多數待見嗎?只要這天底下有一個人待見自己就行,那就是皇上待見自己,那就是萬事大吉,等著某一天,你想待見我還不跟你玩了,在你應付百萬流寇的時候,我跑路大吉,看看是你玩了我,還是我玩了你。
想到這裡的時候,又開始替那幫同樣被耍的清流悲哀,看著紛紛散去的群臣,雖然沒有一個人走進自己十步之內,同時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