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張圓桌早就被擺放在了不大的廳堂,在桌子上,擺滿了雞鴨魚肉,當然,還有一罈好酒。
圍坐在桌子周圍的,是老孃,小弟,妹妹,三叔,陳亮,月奴還有那個拘謹的新來的長隨。當然,桌子下還有這家裡不能缺少的一員——小黃,不過這傢伙正抱著一根肉骨頭啃得不亦樂乎,根本就聽呂漢強祝酒,還不時用油乎乎的嘴撕咬一下主人雪白的袍角,讓主人感覺到自己的存在,感覺到自己的滿足。
按照慣例,所有的人都等著呂漢強做新年祝酒,呂漢強就端起酒杯,先對娘,然後對著其他所有的人:“新年快樂。”然後一乾而盡,眾人也一起恭祝老夫人富態安康之後,大家一起歡笑著開吃。
為娘剃去骨頭後,將一塊粉紅鮮嫩的東坡肉用筷子夾著,送到嘴邊,一隻手託在底下,怕有汁水掉到老孃的衣服上,笑著勸道:“娘,再吃一塊,這東西大補,對您貧血的身子有好處。”
“我吃了好多了,你也快吃一塊,你最愛吃的。”娘笑得無比慈祥,扭著頭躲開呂漢強送到嘴邊的東坡肉,心疼的勸著兒子。
“娘,我們年輕,還有許多可吃的東西,但您牙口不好,您就多吃點這個吧。”呂漢強還是耐心的勸著。
“哥哥,我也要吃東坡肉。”小丫站在凳子的橫腿上,雙手拄著桌子,對著呂漢強連聲的呼喊。
現在,不再如當初破廟裡,什麼都沒有,看見一個饅頭都讓小丫饞的口水長流,這時候,呂漢強從來就沒耽擱了小丫的饞嘴,原本臉色蠟黃,骨瘦如柴的小丫,都已經變成了胖墩,這時候,他呼喊要吃,不過是想引起哥哥的注意,這也是一種撒嬌。
二弟溺愛的怕打下自己的小妹,伸出筷子給小丫夾了一筷子,卻被小丫堅決的拒絕:“不要你的,我就要哥哥的,哥,我要你夾的東坡肉。”
呂漢強就無奈的將被娘拒絕的肉遞到小丫的嘴裡:“吃吃,吃成小豬,等著過年。”
“呵呵呵呵。”娘笑了,二弟笑了,陳亮沉默了,月奴輕輕哭泣著。
“今個是個好日子,難得你大哥高興,你們兄妹別傷心,原先的家沒了,現在,這裡不就是你們第二個家嗎?”老孃知道他們兄妹的心思,笑著給他們夾菜,一面真誠的承諾著。
“多謝老夫人可憐。”這話,在陳亮的嘴裡說出,這時候絕對沒有感激老夫人可憐的意思,而是真心的感謝老夫人的關懷。
“坐下,坐下。”老孃慈祥的笑著,”都是可憐人,若不是你哥哥發跡,也沒有我們今天,更沒有你我今日際遇,既然你哥哥將你當兄弟,那麼你我便是娘倆,你兄妹喚聲我乾孃也不是老身說的過吧。”只要自己的兒子高興,娘是從來不嫌錦上添花。
陳亮愕然,再看向妹妹。妹妹已經站起退身,輕輕拜於地上,口稱乾孃,然後已經嗚咽不能自禁。陳亮見了,也趕緊站起跪下,對著老孃狠狠的磕了幾個頭下去,一個漢子已經嚎啕。
“兄弟,兄弟,這是做什麼?大好的日子,來來,繼續喝酒。”呂漢強高興萬分的跑過去,拉起陳亮,使眼色讓還沒及冠的二弟拉起月奴。
“娘高興啊,看著你哥哥再不孤單,娘真的高興。”娘扯起衣袖不斷的擦拭眼淚,呂漢強趕緊過去,輕輕的摟住乾孃的肩膀,“娘,您現在兒女一群繞膝該高興才是,怎麼還哭,別傷了身子。”
這一說,倒更引起老孃的嗚咽,想起死去的丈夫,和後來受到的白眼冷遇,當時眼淚流水般落下。
呂漢強趕緊笑嘻嘻的摟住老孃的肩膀:“娘,過去的事情都過去了,你看看,這眼前,你三個兒子,兩個閨女,該高興才是嗎,等我哪天抽空,和兄弟走趟山西故里,請了父親大人遺骸,然後我們去江南花花世界,從立祖墳,再開花葉,那時候,給我兄弟陳亮也按照我當初的想法,娶上幾個姬妾,生下一堆孩子,再給我這妹子月奴找上一個好老公。”看向嬌羞但有點失落的月奴,狠聲道:“我一定給我妹子找個只娶我們一個的傢伙,若是他敢也和我們似的姬妾成群,看我不打斷他的腿。”
此言一出,倒是立竿見影,立刻讓娘喜笑顏開,拉著呂漢強和陳亮的手歡喜的道:“是啊,是啊,漢強多謀,亮子勇武,漢卿沉穩,只要你三兄弟合力,這天下哪裡還走不得?”
雖然認作乾孃,和呂漢卿是幹兄弟的關係了,但陳亮和月奴還是知道分寸,雙雙站起,對著幹娘一頓表白,在乾孃嗔怪下,一家更見融洽。
這一頓錦上添花的過年飯直吃到月上中天才結束。月奴勤快的在小丫的攪和下收拾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