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光啟初來京城,就租賃了一個小院容身,就在小東門一個幽暗僻靜的衚衕裡,院子不大,但卻清淨整潔,也看出徐光啟為官的清苦。
劉濤親自上前叩門,不大一會門聲吱呀開了一個小縫,開門的正是那日在呂漢強門外,跪在那婦人身邊的半大小子。
這小子迷迷瞪瞪的看見門外站著兩個漢子,就怯怯的問道:“二位大叔找誰?”
劉濤就將身子往邊上一躲,將呂漢強讓了出來,於是呂漢強上前微笑道:“煩勞小哥進去通知尊母一聲,就說呂漢強前來拜訪。”
還沒等那個小子反應過來,院子裡就是一陣亂響,而後一個男聲大聲的追問道:“是呂大人嗎?快快請進。”
呂漢強就和劉濤對望一眼,院子裡還有外人?聽聲音口氣不像是家院啊。
還沒等呂漢強明白過來,大門豁然開啟,一個青衣小帽的中年人就站在了門內,一見外面的兩人,略一打量立刻肅容,直接就對呂漢強施禮下去:“不知道呂大人駕臨有失遠迎恕罪恕罪。”然後往門邊一靠彎腰束手請呂漢強進院。
呂漢強點點頭,將禮物交給那半大小子,還禮問道:“不知道這位仁兄是——”
那人忙再次施禮道:“在下乃徐老師弟子,孫元化。”
呂漢強一個踉蹌,轉而眼睛一亮,這又是一個名人,又是一個科學家,還是幾年後這國朝第一大巡撫——登萊巡撫,而且此人的手下都各個有名——比如說吳三桂、“三藩”孔有德、耿仲明、尚可喜,以及降清將領劉良佐、劉澤清、白登庸等人,好吧,雖然他們都是漢奸,但也是漢奸中的精英啊,於是趕緊上前幾步拱手連連:“失敬失敬,原來是孫先生。”
呂漢強的熱情倒是讓孫元化一時手足無措,連連還禮,“不敢,不敢,有請有請。”
呂漢強怎麼敢走在一代鑄炮大家,未來國朝第一大巡撫的前面,於是兩個人就在門洞裡開始了沒完沒了的謙讓。
“火東(孫元化的字)誰來啦?”隨著一聲婦人的問詢,呂漢強和孫元化才放棄謙讓,孫元化忙對著門內躬身道:“師孃,呂漢強呂大人前來拜訪,弟子正要進內稟報。”
呂漢強聞聽是徐光啟的老伴,忙整理衣袍束手而入,對著那位以死相逼自己的婦人躬身施禮,“不知道是尊夫人,當日得罪罪該萬死,今日冒昧前來,一來賠禮道歉,二來想詢問一下徐大人獲罪經過。”
那婦人一見呂漢強到訪,立刻眼睛一亮,忙幾步上前口稱:“呂大人救命。”說著就又要下跪,這次呂漢強可是說什麼也不敢再讓這婦人下跪了,忙雙手拖住連說罪過。
孫元化見呂漢強如此懂禮,也上前攙扶了師孃。
呂漢強就一臉決然道:“孫大人獲罪蒙冤,當初不知,現在知道,在下定當全力以赴施以援手。”
“既然呂大人有心,師孃也就可放寬心了。”然後對呂漢強微微一笑道:“呂大人請客廳待茶。”
呂漢強就點點頭,然後一左一右攙扶這婦人入內。
三人步入廳堂,那婦人也不等呂漢強落座,就開始絮絮叨叨的述說丈夫徐光啟被冤的往事,但真正的原因卻是語焉不詳。
於是呂漢強就望向了這時候是兵部值方司郎中的孫元化,他對這個事情多少能瞭解一點的吧。
“下官現在在袁督師麾下差遣,聞聽恩師被難,便星夜趕回,也是不太詳細,據說是東林抓住恩師當初在閹黨當政時候,去魏忠賢老狗的一處生祠,然後就說恩師有拜謁之心,這時候便被揪住不放,言說便是閹黨餘孽。”
“就這麼簡單?”這些時候的呂漢強都在會同館處理事物,無法分身上朝,同時也的確不想上朝,也不知道朝堂事情,這下倒是感覺到很是驚訝了。
“就這麼簡單。”孫元化堅定的點頭。
輕輕的點頭,這事故簡直就太兒戲了點了。不過深層次裡,絕對是當初自己分析的,是徐光啟危機了某人窺視的位子罷了。
但呂漢強也就知道了,原本崇禎上位,便召回了原先許多被魏忠賢排擠的人,給予官復原職,這其中就包括楊鶴和徐光啟,但以崇禎的性子,那些被召回的人,不過是做個樣子,裝點一下自己圖志的心思,這次一定是東林逼迫的緊了,於是就不管了徐光啟的事情,順了東林的心思,看來崇禎的寡恩在這裡算是暴露無疑了。
但是要說崇禎想整治徐光啟,那還是不可能的,自己只要給崇禎一個臺階藉口,再弄翻幾個跳出來的東林,徐光啟立刻就會官復原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