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寺的博士,名頭好聽,其實一點實惠都撈不到,要不也不會安然看著他們大廈起,安然看著他們大廈傾,其實這不是自己的一種超然,實在是無論是閹黨還是清流,根本就沒把自己當回事。
當一個人站在煌煌朝堂頂峰,結果卻被所有集團勢力連陷害的心思都沒有,那是一種怎麼樣的悲哀?要不是自己家裡略有薄田貼補,就憑藉那可憐的俸祿,微博的賞賜,根本在這北京呆不下去。
哆嗦著拿著報紙,看向一項隨著自己在京裡侍候的二兒子。
“爹,我已經買了五份今天的報紙,準備立刻求人運遞會老家,給我其他的兄弟仔細研究一下,讓他們立刻運送銀錢上京。”一項最是聰明的二兒子激動的大聲決斷,同時在廳堂的地上來回的疾走。
“可以理解兒子的心思,都是窮鬧的。”王博士不由心中哀嘆一聲。
同樣是五品京官,人家的兒子每日裡就招搖的做一個紈絝,而自己的兒子卻不得不每日裡為柴米油鹽,為這害人的體面發愁,也是難為了他。
作為一個正經的文人世家,不屑於四處告貸,更不屑於站街叫賣做個掉了身份的商賈,好在二兒子還算機靈,運用了自己同年的背景,戰戰兢兢地為京外來京城專營的官員牽線搭橋,這才在其中多少落些油水,貼補自己的一家上下體面,現在,有了這個機會避免不了兒子要激動不已。
“我兒說的是,皇家驛遞商行,按照那個呂漢強的規劃,不出半年,將要壟斷整個大明的客棧以及運輸生意,用日進斗金形容,絕對不會過的。”作為一個來自南方的博士,絕對不是一個食古不化的人,對於商業,那更是耳熟能詳,當時就知道了自己兒子的心思:“我們投資,馬上給在家守業的兄弟帶信,籌集銀兩進京,我們入股賺些外快。”
猛然站住身形,兒子很沒禮貌的盯著老爹的眼睛:“爹,難道你只看到了入股皇家商行能得到豐厚紅利的好處?您就沒看到這其中我們最應該做的事情?”
這根本就不是兒子對爹的說話的口吻,但這時候,王博士根本沒有怪罪兒子的意思,在這個家,操持家務的兒子已經完全掌握了飯碗,也就是話語權。
“我兒難道還要其他見識不成?”
“爹,難道你沒想過要在這個不尷不尬的位子上動一動嗎?難道你就沒想過站在朝堂之上,指點江山嗎?”
“想,非常的想,我都想瘋了。”王博士這時候一脫老學究的形象,紅著眼睛咬牙切齒的道。
早就想甩掉這個名義上清貴無比,卻狗屁也撈不到的博士身份,早就想摻入到那轟轟烈烈的爾虞我詐的滾滾洪流裡去了,不能五鼎食便要五鼎烹,這是自己無數次在夢裡想要實現的目標,可惜,目標一直就在夢裡,根本就沒實現的希望,因為,這個世界上,就他想做個五鼎烹的資格都沒有,雖然當初也很想巴結魏忠賢,但人家最看不上眼的就是他們這些一無是處的學究,根本連正眼都不看他一眼,於是,就只能安然看著他人大廈崩,但心中卻極其羨慕看他人大廈起的時候。
“這次就是機會。”兒子斬釘截鐵的斷言道。
“怎麼說?”
“爹,你不是不知道,現在被剝奪了福利的那些官員,還有那些即將被搶奪利益的官員,已經開始群起而攻的便是這皇家驛遞,按照我觀察我們的這個皇上,絕對是一個剛愎自用的,就從上次無緣無故壞了朝堂規矩,僅僅藉著呂漢強一番莫須有的彈劾,就當庭杖斃了他當朝剛剛扶植上來的王御史就可以看出。”然後將腦袋探出來,“而這位主,現在不過是還在忍耐,只要他的性子達到了極限,肯定不會有那些人的好果子吃。”
王博士擼著鬍鬚輕輕點頭,但眼睛已經警惕的往四下觀察了一番,然後輕聲道:“我兒與我回書房相談。”然後就站起來,腳步急衝的往書房走。
現在雖然沒了東西廠,錦衣衛,但不能不防備同僚的隔牆有耳,尤其更要防小報的狗仔隊啊,正像現在官場所言,防火防盜防小報,自從那次朝堂上,呂漢強利用小報掌握的一些官員的隱私,就一招打倒了他的對手,這句格言,就徹底的被所有官員說尊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