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一地的百姓,不願意要糧食布帛,卻只求一件事,這一定是一件天大的冤屈,這次,呂漢強不向像當初那樣拒絕徐光啟老夫人的喊冤,一定要答應這些受盡磨難的百姓們的冤屈,無論他是誰,哪怕百姓告發的是這山西的巡撫耿如啟,自己也一定要砸翻了他的飯碗為百姓做主。
“老大爺,您說吧,即便是天大的事情,我也替你擔著,替你做主。”呂漢強斬釘截鐵的回答,這不但贏得了子涵如雲崇拜的目光,就連王公公也微微點頭,“我願與你共進退。”
得到呂漢強的承諾,那老者灰白的眼睛突然起了亮光,顫抖著嘴唇好半天才大聲道:“求青天大老爺開恩,求皇上減免我們三年賦稅吧。”
就這一聲喊,就好像是晴天霹靂,徹底的震倒了呂漢強,好半天才艱難的扭頭看向王公公,王公公的臉色煞白,也張著嘴望向呂漢強,兩人的眼神裡有的全是無奈。
呂漢強的無奈在於,可以砸各級官吏的飯碗,卻無論如何也碰不得崇禎的飯碗,現在,這全國的百姓的賦稅便是崇禎的飯碗,這讓他怎麼砸?崇禎規定的賦稅不但不能減免,而且還不能拖欠,還要清償原先的積欠,這讓自己怎麼說?
“老人家,您還是收下糧食布帛吧。”好半天,呂漢強滿面愧疚,聲音艱澀的對老者道,伸出雙手想要拉起老者。
“大人——”老者痛哭流涕的緊緊抓住呂漢強的手,就好像深陷泥沼裡的人,抓住了一根哪怕是最脆弱的根本起不到作用的稻草,死死的也不願意鬆開。
隨著他一聲呼喊,所有的百姓都一起呼喊:“大人——”
“我,我我。”三個我字說完,呂漢強卻再也說不出一句話,心口就如同堵住一塊千斤巨石,是整個泰山。他能說什麼呢?他怎麼能說呢?
“大人,哪怕您求皇上減免我們一年也好啊。”老者再次期盼的望著呂漢強,眼睛裡已經是血淚流下。看看痛苦的扭過頭去的呂漢強,那老者往前爬了半步,死死的抓著呂漢強:“哪怕先不催逼我們的積欠,這行嗎?”
但是,老者失望了,因為他看到呂漢強流著眼淚,卻依舊沒有將頭扭回來。
顫巍巍的老者艱難的想爬起來,但幾次努力都沒有爬起來,因為他已經沒有了爬起來的力氣,呂漢強就拉他,他卻甩開了呂漢強的手,依舊想依靠自己的努力爬起來。
“為什麼,為什麼您不要我分發給您的糧食布帛呢,為什麼。”呂漢強紅著眼睛顫聲的問道,這的確讓他不能理解,按照常規,他們應該歡欣鼓舞,應該感恩戴德的啊。
“大人,您給我們糧食有用嗎?”那老者就癱軟在地上,無力的喃喃。“您給的糧食布帛不少了,兩石的糧食,我和我的孫子就是四石,省著點吃,也能再活一年啦。”
“這不很好嗎?一年之後,怎麼的都有希望的啦。”呂漢強安慰著。
“可能嗎?不可能的啊。”老者搖搖手,無力的垂下他的頭。
“為什麼啊。”呂漢強很疑惑,然後真誠的向老人道:“這裡的杆子我已經消滅了,沒有人再搶掠您了,也沒有人再裹挾您們,讓你們再成為炮灰,在成為填埋溝渠的炮灰了。”
這一說,那老人看看呂漢強,突然嚎啕大哭:“大人啊,你為什麼要消滅杆子啊,你為什麼要斷了我們的生路啊,你造孽啊。”
呂漢強就徹底的驚愕了,左右看看,實在是不明白,自己拼死拼活的消滅了為禍地方的杆子,卻怎麼成了造孽的元兇?
那老者輕輕的搖頭,不斷的搖頭:“您給了我們布帛糧食,但你知不知道,您只要前腳一走,後腳來的便是如狼似虎的胥吏衙役,他們會將我們剛剛得到的布帛糧食轉眼搶走,即便是搶走了所有,按照我積欠的,該繳納的,還有預期繳納的,這點怎麼夠啊。”雙手托起,眼望著呂漢強,“您知道嗎?我們已經將賦稅繳納到了崇禎十年啦,我的大老爺啊,我們實在是沒的繳納啦。”
嗚咽著,埋下他皓白的頭顱:“我們還不如被杆子裹挾呢,雖然也不知道是哪天,就填埋了一個要塞堡寨的壕溝,但畢竟我們還能活過今天,杆子們還能給我們一口吃的,活過今天,而您讓我們帶著這些糧食布帛回家,我們絕對活不過明天的。”
老人的話立刻引起了一陣陣的哭號,那種哭號是真的撕心裂肺,一種絕望的哭喊。
“老天啊,我求求您,給我們一個活路吧。”那老者艱難的爬起,規規矩矩的跪著,衝著長天嘶吼:“我們願意為您奉獻出我們的一切,只要您給我們一個活路,一個能傳宗接代,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