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萎縮在羊群裡無數形容枯槁,已經沒有人形的漢人奴隸,呂漢強沉痛的對周邊的兄弟道:“還能怎麼樣,帶回去吧,讓我們的大家庭慢慢溫暖他們的心。”這時候,呂漢強改變了主意,他不想再向草原深處屠殺下去了,因為他有了新的責任,那就是帶著這些漢人,這些受盡磨難的同胞回家,讓漢家的大家庭的溫暖,讓他們再次做回人。
再次蹲下,拉著那個男人乾枯的就如同骷髏一樣的手:“我們帶你回家,不再做奴隸。”
隨著呂漢強的動作,所有的兄弟一起拉起每一個奴隸,都在輕輕的說:“起來吧,我帶你回家。”
但那些被拉著的“人”,竟然努力的掙脫兄弟們的手,絕望而麻木的往羊群裡擠,嘴裡呵呵的,竟然不能發出人的聲音。
這樣的場景讓所有的兄弟無所適從。
而這時候,一幕更加慘烈的狀況出現了,當羊群躲開,露出那些被折磨而死的成堆的女人屍骸時候,這些人竟然雙眼突然閃現貪婪的光芒,瘋子一般撲了過去,撲在那堆屍骸上,開始瘋狂與牧羊犬爭搶,撕咬,每個人都在亡命的撕咬著曾經是自己妻子女兒的屍體,轉眼間,巨大的空間便如殭屍地獄。
所有的人都驚呆了,所有的人都變得不知所措,有的兄弟蹲在地上開始瘋狂的用拳頭砸著地面,直到雙手鮮血淋淋。
小胖子衝上去,血紅著眼睛拼命的從一個奴隸的嘴裡扯開一個女人的一塊屍體,大吼著:“不要這樣,不要這樣,這裡有無數牛羊,這些都給你們,讓你們吃個夠,讓你們吃個夠。”說著,順手拉來一個剛剛屠宰的綿羊丟在那些奴隸的面前,聲嘶力竭的帶著哭音大吼:“吃啊,吃啊,這才是你們的食物,這是新鮮的。”
但那個人看到剛剛被宰殺的綿羊,竟然突然暴起,衝著小胖子撲來,嘴裡終於發出了一串語言,兇狠的與小胖子廝打在一起,是那麼的用力,是那麼的捨生忘死。
隨著他的暴起,幾乎所有的人都一起撲向了小胖子,撲向了宰殺牛羊計程車卒兄弟,將他們瞬間淹沒在人群裡。
呂漢強驚呆了,他回頭望著身後的兄弟,焦急的問道:“他們說什麼,他們到底在說什麼?”
這時候一個雁門的兄弟痛苦道:“他們說,這是頭人的羊,不許我們傷害,他們要保護頭人的羊,不能少了一隻。”
一種無力的感覺從腳跟慢慢的爬上呂漢強的頭頂,一種深深的悲哀就在心頭蔓延,當一個群體已經變成寧可吃同伴的屍體,而要去保護敵人財產的時候,那是一種怎麼樣的絕望?
呂漢強面對與小胖子廝打的一群,流著淚,拿起了刀,哭泣著將刀深深的捅進了一個奴隸,一個自己同胞的胸膛。
呂漢強殺過不少的人,其實細算起來,在進入草原以前,都是自己的同胞,從牛二開始,繼而是那個東廠坐班,然後?然後就不記得了,殺了許多許多,到後來,更殺了無數流寇,包括那些本來是百姓,但為一口吃的,在人禍大於天災之後鋌而走險的杆子,但每一次殺人都有他殺人的理由,每一次殺人,他的心都沒有一點負罪感,每一次殺人,從來沒有為被殺的人掉過一滴眼淚,但這次,他每一次將鋼刀插進這些已經失去人性的奴隸胸膛的時候,他的心都會被自己的刀砍了一下,痛徹心扉,每次將刀刺入這些奴隸的胸膛,他都痛哭流涕,嗚嗚哭著,將一個又一個奴隸殺死。
當他脫力的將鋼刀插進一個奴隸胸膛的時候,他緊緊的抱住那個無力癱倒的屍體,那身體裡,已經沒有鮮血噴出,他從眼淚模糊的視線裡,看到那個還沒長大的孩子,臉上竟然露出來一種解脫與輕鬆的表情,他明顯的聽到那孩子一聲輕鬆的長長的呼氣。
“兄弟,我帶你的靈魂回家,我讓你從新做人。”呂漢強哭泣著,將刀在這個孩子的身體裡狠狠的一攪,讓他痛快的死去。
所有的兄弟一起淚流滿面,哭泣著,將手中的刀刺向了那些奴隸,那些已經徹底迷失了自己的同胞,沒有慘叫,沒有哀號,更沒有哀求,一切都在兄弟們壓抑不住的哭聲裡,慢慢的推進殺戮。
沒有生命再在這裡存在了,所有的兄弟都虛脫的丟掉手裡的刀,似乎那鋼刀突然變得燙手,非常的燙手,每個兄弟都虛脫的頹然坐在了地上,坐在了自己同胞的屍骸之間,任自己的眼淚盡情的流淌。
這時候,一聲有氣無力的哭聲在羊群裡響起,沉寂,死一樣的沉寂。呂漢強艱難的站起來,摸索著找到了他的刀,提著刀慢慢的走向那羊群。羊群散開了,露出了一個被骯髒的羊毛死死裹著的嬰兒,小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