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微明,獨立扎營的變兵營外突然轟隆隆一陣巨響,所有還能動的變兵,全部打起精神衝向簡陋的營寨,緊張的拼著最後一口氣,準備對攻擊自己營寨的官軍,展開一場沒有希望的血戰。
是沒有希望了,因為自打兵變鬧餉以來,所有的將士為堅守自己的底線,營寨裡最後一口吃的已經吃光,最後一匹戰馬已經斬殺,最後一把柴薪已經燒盡,這時候,能拿動刀槍的已經所剩無幾。
但兵變首領趙建國卻穿戴整齊,艱難的爬上望樓,準備做最後的,為尊嚴抵抗。
趙建國,不過是一個小兵,但在士卒間威望素著,當時也不知道是誰,突然煽動鬧餉,結果大家就將幾年積攢下的怒火爆發了出來,一窩蜂似的衝進了守備衙門,活捉了守備王維國,驅趕了唯唯諾諾的副守備,開始了譁變。那一夜是如此的恐怖,那一夜是如此的讓人難忘。
但是,當大家搶掠了王維國的私庫之後,卻茫然的不知道下步該做什麼。
是的,大家都是大明計程車卒,都是祖祖輩輩老老實實的官軍,這突然譁變,就好像突然失去了家的孩子,真的不知道該如何是好,這時候,第一個鼓動兵變的人已經不知所蹤,因為可能他們也沒想到王維國會被囚禁,世子的騎兵依舊無動於衷。
這時候,先鋒營的趙建國就被崇拜他計程車卒推出來,做了這群龍之首。。
趙建國知道,在國朝,兵變就是死罪,自己被大家推出來,與其說是為首,不如說是將來砍頭的替罪羊。
但自己一人之死,怎麼的也好過全部人的死,於是,趙建國義無反顧的接受了這個推舉,站到了這兵變前沿。打出了自己親自手書的赤心報國,飢軍設糧的大旗,希望世人能理解自己等的初衷,不為別的,就為這面旗子,能得到人的同情,朝廷平亂的時候,能少殺些兄弟,自己已經註定要被砍頭的,這已經沒有半點餘地。
十天過去了,王維國的私人庫房裡的東西都已經耗盡,他的私人庫房其實也沒多少東西,似乎有所預感或者是乾脆就知道要出事,他的全部都早就搬到了他南方的老家去了。
一切都已經耗盡,自己能安撫彈壓不讓亂兵出營的方法都已經用盡了,這時候,朝廷的平亂大軍到了。
“一切都結束了,如果以我的一顆腦袋,換來七千兄弟的生存,我將願意擔當。”勒緊自己的盔甲,其實這身盔甲已經不算是盔甲了,這是爺爺留下來的了,沒有錢縫補,已經鏽跡斑斑,起到的作用就是證明,自己還是一個軍人。
身邊幫助整理盔甲的兄弟嚶嚶哭泣。
趙建國輕輕的拍了他一下,然後慘然道:‘扶我一把,我真的餓的站不直了。’
但趙建國站在碉樓上往外望去的時候,一幕卻讓他瞠目結舌,因為外面沒有他想象的刀槍如林,沒有想象的甲兵上萬,而是一輛輛大車,大車上是磨好的大米,白花花的耀人眼睛,是一車車蒸好的饅頭,那香氣簡直讓人不能拒絕,還有是一箱箱銀子,在初生的太陽底下閃閃發光?
這是圈套,所有的人都是這麼想,但下一個場面卻打破所有人的思維。
一個白袍的文官,高舉雙手,顯示他沒帶任何武器,在他的身後,一個不大的孩子,似乎是他的書童,艱難的撐著一杆大旗,在塞北獵獵寒風裡,那上面大大的書寫“大明雁門欽差呂”
然後他們聽到那個文官對著大寨高喊:“我,奉旨平定雁門兵變欽差呂漢強,帶來一萬石糧草,十萬拖欠餉銀,現在,兩人一旗,願單身入營,與諸位兄弟化解這一段苦難,願負責大營將軍開門,我們坦誠相見。”
這絕對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之外,這時候,趙建國身邊的親兵問道:“將軍,我們該怎麼辦?”但語氣裡沒有焦急恐懼,有的是滿滿的希望。
趙建國還能說什麼,在他看來,這是一個好兆頭,第一,這個欽差帶來了大家需要的糧草餉銀,而不是人馬刀槍,第二,人家單刀赴會,表明自己對兵變沒有敵意,至少對士卒沒有敵意,那麼只要自己出去自首,攬下這天大的禍亂罪責,那這些兄弟們的性命就算保住了。
“扶我下去,我們開門迎接。”趙建國堅定的吩咐。
這時候,身邊的這個親兵才想起:“萬一我們開啟營門,他們埋伏了士卒衝進來怎麼辦?”
趙建國慘然一笑“即便人家擺開陣勢強攻,難道我們還能抵抗嗎?我們還有力氣抵抗嗎?”這個親兵張張嘴,看看營寨前那些在秋風裡瑟瑟發抖的兄弟,在看看躺倒在營地內,餓的連動都動不了的袍澤,只有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