倍感孤獨的呂漢強,並不知道自己昨天夜晚已經死了N次,在決定用最快的速度將城外一家老小搬進城內後,頂著兩個熊貓眼睛,晃晃蕩蕩,如夢遊似的走出了自己借住的房間,摸索著找到青鹽,拿起一根柳條來刷牙。
對於這種刷牙方式,呂漢強已經第N次的罵娘,原因是,在廁所裡,也放著這樣一大把的東西,因此上,每次刷牙的時候都能和上廁所聯絡上,這怎麼不讓人乾嘔?
其實,乾嘔的原因有兩個,一是自己用嗓子過度,這是說書匠都犯的毛病,田連元和單田芳不是天生公鴨嗓,這都是職業病,也就是聲帶結節造成的。
第二個就是上火,的確,這世界的孤獨與揮之不去的不真實感,就徹底的讓呂漢強上火,每次呂漢強都想回到那個破廟,那才讓自己真正不感覺孤獨的地方。但無論如何他不能走,為了一家老小,也為了自己的責任,日子還要過,生活還要繼續。
還有一點讓呂漢強上火的地方,現在經過十幾天的努力,呂漢強也算是一個白領小康階層,但是,想想每天都被那小印書局的老闆追問明天的印刷數量,而後笑嘻嘻的追討今天的印刷費用,日子一點都不好過。
倒不是出版小報不賺錢,你滿世界裡打聽打聽,哪個出小報的不比真正的大報紙賺錢?尤其還是這種最膾炙人口,賺人眼淚的名片打頭陣?更有那見縫插針的廣告收益在?
但是,每天都在加印,今天的賺頭供不上明天的成本,於是,呂漢強就每次都在那印書局老闆的催逼下,痛並快樂的抓狂著。
這是一筆支出,同時還有一筆,那就是自己僱請的那些窮秀才童生,其中就以那位頭髮都白了的老漢為最,這裡書還沒記錄完,在後門裡便已經有幾個兒童,衣衫襤褸探頭探腦的等著他開潤筆費回家開火,拖欠工資?自己於心何忍?不但不能剋扣拖延,自己還要時不時的接濟那老童生一二,這簡直就不讓人活了。
而為了保持夥計掌櫃的積極性,他們的分紅和利潤一刻都不能耽擱。因此上,自己的手頭一直處於困窘狀態,也就不能實現接一家老小進城的願望。“娘,您就再忍忍吧,快啦,好日子就快啦。”呂漢強再一次在心裡許著願。
許願之後,心裡就略微舒服些,於是,為了避免對依舊蝸居在破廟裡的娘和弟妹的愧疚,趕緊轉移自己的思維。“今天應該可以加印到十萬份吧。”呂漢強想,然後在心裡展開默算,開工的成本,一份一文三分的本錢,那就應該是一百三十貫錢,那是真金白銀的,想想是不是該跟那個印書局的老闆打個商量,售完付款?那樣,自己就可以閃展騰挪一番了。
其實,一文三的印刷費用中還是有利潤在的,在前天,張掌櫃的就悄悄的和自己提議,自己的一個小報,完全可以吃飽一個小印書局,乾脆,在北京找一個落魄的印書局,三瓜兩棗的盤下來,自己幹,不但可以更多賺些利潤,同時更容易監督印刷質量,並且開始抱怨那個小印書局越來越粗製濫造的不像話了。
對於這件事情,呂漢強不是沒想過,但是,還是那句話,盤下一個印書局更需要大筆的銀錢,而自己缺的正是這些。
同時,按照後世產業發展模式,一個龍頭企業,都是要有許多附庸企業整合而成,這個龍頭企業不過是低廉的購買那些附庸企業的產品,根本不管他們的經營管理和負債盈虧,一旦這個附庸企業達不到自己的要求,那麼就可以引進更能達到自己要求的企業來替代他,這就是優勢組合的好處,也更能用最少的資金,運作出最大的事業。
尤其在張掌櫃拍著胸脯保證說,只要自己和東家說一聲,這資金不是問題之後,呂漢強徹底的放棄了這個想法。
原因無他,便是呂漢強在小二的嘴裡,或多或少的瞭解了一點這個茶樓的東家底細。這茶樓好像是和順天府尹有著關係。這一下呂漢強便恍然了,為什麼這些天自己說書沒有被東西廠的藩子,錦衣衛的手下找麻煩,原因就是自己給這茶樓帶來效益,而這效益的直接受惠人便是那順天府尹。
而在閹黨橫行的時候,能在順天府尹這個正三品位置上坐的如此穩當的還能是什麼人?魏忠賢的走狗。
而現在是天啟六年,再有十幾天便是天啟七年,別的可以不知道,但天啟七年崇禎上位,第一個開刀的便是那隻和萬歲差了一百歲的魏忠賢,然後便是全國閹黨案開始,一時間,在崇禎扶植起來的東林大佬們瘋狂撕咬下,以不是盟友便是敵人的絕對指導思想下,全國五品以上的大佬就有三百餘人死於非命,小魚小蝦更是無其數。
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