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事小事看擔當嘛!”我領會他選擇了接近於前者的態度,於是便告辭了。
我用學校的油印機很快印好了《自救詩》。表妹拿來了據說是一位“王老九”式的能人寫的《無神歌》,就離開了。我知道她這是去組織“無神拉拉隊”了,就連忙又把《無神歌》印出,拿出晾在外面。
當我拿著材料,心急地抄曲折的小路趕往戲臺時,聽到路上面的礆畔上傳來娃娃的半白半唱的長調調:“……蓋廟宇,大費人……”我爬上,見玲玲身旁正圍著一圈小孩,她們正一面拍手一面整齊地喊著。見我來了,孩子們有些怕生地放低了聲音。表妹走向我:“給張傳單…印好了麼?有的娃娃記不住詞。”她握著我的手,像是表明自己在這場“行動”中的勇氣,也像要從我身上增添勇氣與力量一樣,“魯平已來過啦,要你不要再聯絡了,一切萬無一失。”
聽到她怦怦的心跳,我問:“你怕?”
“不,有你在,我不怕!”她斬釘截鐵地道。
我們一齊“教練”了一會,就匆匆趕向戲場。
這時,天已黑了。會場裡“神”氣正濃。黑黝黝的人群鴉雀無聲。檯燈輝耀下,戲臺上,一個人正在慷慨陳詞:“……我為盡建‘五位尊位山神廟’之薄力,茲捐人民幣陸佰元!”掌聲雷動。這人從容地從上衣口袋抽出六張嶄新的“大麻驢”,甩向因見這麼闊的佬而眼露敬畏之光的大隊出納小余,然後風風光光走下了戲臺。人群這才又“甦醒”過來,一陣唏噓聲傳出,另有人在咂著嘴唇,有議論聲也聽得到:“烤煙技術員有的是錢!”
第二位捐款的我認識,是在鎮上開家小賣部的錢大成。他財商出眾,自然不肯示弱,憑著他的財大氣粗,毫不猶豫地“拉出了五頭大麻驢”。
這時,大會進行到“第七項”,開始宣讀“捐資人名單”:“五關子100元,劉虎子100,韓拴牛70,王春山50……”人群中有人開始抱怨:“簡直來開‘硬拔毛’啦……”
為了壓制騷動聲,宣讀者扯開了喉嚨:“……魯平20,王鎖子15,楊玲10元……”
玲玲道:“我這個楊玲才不出這個冤枉錢哩!”
我有意道:“那你不想找個好人嫁啦?”
玲玲頓頓腳:“表哥…快!聽!”
我們聽到:“……黃主任…教委黃主任5元……”
我倆不禁啞然。
“第八項,戲團團長講話。”
只見被稱為團長的人,老練地走出前臺,聲如洪鐘地開口道:“我們石門鎮河原村戲團來貴地演出,受到厚道的楊臺村廣大幹部群眾的熱忱歡迎和鼎力支援。我謹代表我團13名演職員工向父老鄉親回拜!祝大家觀戲暢快,生活幸福!”
大家即拍出了感激的掌聲,玲玲和我也鼓了掌。
“第九項…最後一項,治安組組長講話。”
我知道“魯大個”要出來了,動了動身子,玲玲則靜默著。
只見魯平一身軍裝,英武豪邁地走到臺前。他的步子很大,我擔心再走一兩步,他會摔下臺來的。他穩穩地站到臺前,會場一片寂然。
三、悲喜楊臺川(5)
“真有這‘鹿皮’的!”玲玲笑道。我也給逗樂了。
魯平將身子往臺右稍移了一下,用命令的腔調:“治安組,出列!”
只見十二個壯實後生應聲而出,生龍活虎地“一”字擺開,個個手握警棒。人群一陣騷動。我吃了一驚:哪來的“傢伙”?
又是一聲命令:“檢查武器!”
像是打消我的疑慮,或是為了使大家確信無疑,十二支“傢伙”冒出光亮,同時發出“嗞嗞”的聲響。人們發出嘖嘖之聲。我卻獨自擔心起來:要知道,在這種情況下,你只要忽略十萬分之一的細節,就可能出象埃及金字塔那樣大的漏洞。
“執行任務…退列!”
“Yes!!”隨著一串雜沓的腳步聲,十名隊員離開了戲臺,把看戲的圈子圍了起來。只有兩名隊員…我們看到還站於臺子兩側在“執行任務”。
這時,大家看到,我的老同學,魯平先生一個軍人標準的“向後轉”,面朝大夥開腔道:“鄉親們!”他的聲音鎮定而又穩貼,一字一句道:“現在,我代表‘臨時破迷三人小組’莊嚴宣佈:一,嚴禁傳播封建迷信;二,沒收非法捐款3265元整,歸陽臺村學修葺危房用;三,公開進行正面宣傳活動;四,維護正常的看戲秩序。”他一口氣唸完,頓了頓,這才換了腔調:“首先,請鄉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