婧兒。
長久地端詳著照片,我不敢相信已在意料中的事實:慄婧兒便是許芬!許芬即是慄婧兒!天哪,這不是夢吧!一個姓慄,一個姓許;一個在縣城,一個在鄉村;一個天真無邪,一個風情萬種……怎麼一張照片就把她倆變成了一個人!難道正如芬所言:是與非只在一念間?
上帝,這多荒唐。昨日心清如水的得意門生,怎麼變成了如今意醉情迷的夢中情人!現在日思夢想的芬,怎麼就是以前寵愛有加的慄婧兒!曾經排練節目的“實質導演”,如何就成了眼前獻梨織衣的美麗姑娘……
啊,我吻過的芬竟是我的學生!我深愛的人竟是慄婧兒!這無論如何是我過去想也不敢想,現在信也不能信的事實!
啊,上蒼!你在捉弄我!天哪,我是罪犯!——無論如何,這一切該畫上句號了!我痛苦地想。我像是失血過多的病人,癱軟在床……
突然,門被開啟,進來一個穿黃馬甲的女孩!“奧!芬——”我驚道,猛坐起來。
“什麼瘋不瘋的?姚老師去世了。怎麼,你像個瘋子……”來人後退著,像被嚇著似的。
“什麼!?你是誰?”我半穿著鞋,“你說什麼?!”
“尊敬的上司,我是小芳。芳名方芳,芳齡二十,芳容一般,芳——”女孩頭一上一下,手在胸前亂舞著,“要不要問我敢不敢追你?”
“不,不!”我自覺失態,“‘假小子’,從學校上來的吧,喝杯水……”
“不啦!你像瘋子一樣,是不是你已知道了,姚老師去世啦……”
九、斯人獨憔悴(4)
“哪個姚老師……”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今天是怎麼了,這麼健忘?‘教師節’吃了人家的羊,這才幾天,便忘啦……”
“這才幾天,姚老師他……”
“他昨夜正在看電視,不知不覺便向異國天堂飄去。天堂自有金玉馬,天堂自有千鍾粟,天堂自有顏如玉……”
“……”
“假小子”走後,我強支撐著讓周紅尋摩托找王主任去。周紅一走,我便撲到在他床上。
不知過了多久,混沌中像有人在房子裡遊動,接著,燈光耀眼,我驚醒了,聽到周紅的聲音:“我佩服你啦!大門開著,你門開著,我門開著,燈卻關著,你真有風……怎麼,都半夜兩點啦,你還醒著,你為誰熬眼?誰為你熬眼!”
“黃主任上來了沒有?”
“沒有,他明天清晨上來。”周紅端起桌上的水猛喝了一通,“我可遭了秧。成了教委第一干事:抹黑跑了三個紙貨店,勉強訂了十隻花圈。這還不算,明早還得尋幾十個學生抬著花圈,送到楊臺村……”
“學生怎麼送,那麼遠路。花圈能保證嗎?”
“現成的有四個,要趕做六個,在三四個小時內!”
“你話說得硬不硬,看放虎了!”
“我硬不算硬。你硬,人家偏軟,說種了一天麥打了一天土疙瘩,乏啦,要睡覺哩……”
“這怎麼辦?”
“怎麼辦就怎麼辦!我要睡覺了……可我餓得要命!”
“我那裡還有我爸拿的幾片‘鍋盔’哩……”
“‘飢中送“盔”’,太好啦!走,過你那邊去!”
他拿著烙饃吃著。吃著,吃著,就發現了桌上芬的信,便擱下了烙饃,看起信來,隨即怪叫道:“哇,你怎麼和你學生亂搞哩!”
“你是有文化的人,說話怎麼這麼差勁!”
“……”他驚詫於我的惱怒,“其實也沒啥!愛就是愛,不愛就是不愛。何必虛偽,何必勉強!我覺得,像芬這種女孩,去愛她,也值得……”
“可時代不允許這樣!”
“那是時代對人性尊重不夠!你沒想……”
“你莫說了,其實我們何嘗允許自己了……”
“你,你不允許自己!那誰允許你了!”
“……”我默默地接過床上的那張照片。
他很快暼了一眼:“我的研究生,你研究清楚沒有,這小女孩分明就是芬哪!”
“不錯。可她那時叫婧兒,又不姓許,又不在石盤……”
“是啊!女大十八變,芬現在變化可真大,給人的單單就是兩個詞:魅力,誘惑。難怪……”
“我說你,怎麼不理解人哪?我怎麼會知道石盤鎮上裁縫店裡坐著的許芬,就是六年,奧,七年前城東縣小學裡坐著的慄婧兒呢?現在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