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多寬的河,劉愈也看不清對面不明來路之人的長相。只能看到他穿著平民的衣服,牽著馬,似乎在河邊嬉戲,又好像是在測試水的深淺。腰間鼓囔囔的,似乎是武器。
“劉參佐,要不要一擁而上將他拿下審個清楚?”張無諸低聲問道。
劉愈眼睛不離河對岸,微微搖搖頭道:“如果真是鐵狼衛的哨探,被他發覺跳上馬,想追可就難了。”
只能等。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對面的人起身四下張望一下,似乎也沒發現河對岸幾百步之外的草叢中藏著幾百上千號人。
“是突厥人。”劉愈突然有些緊張道。
“哦?”一邊的齊方驚訝問,“劉參佐何以確定?”
劉愈道:“看那人的衣服,穿的是漢服,卻是左衽,只有胡人才會習慣如此穿著。還有他低下頭喝水是用單手捧水,另隻手按在腰間,他的腰間定藏有武器。如果只是一般的獵戶,斷不會如此警覺。”
齊方和張無諸都對劉愈的觀察感覺到驚歎,齊方道:“這可如何是好,相隔這麼遠,箭也射不過去,被他發覺河岸的蹊蹺,這……”
“噓!”劉愈突然作出噤聲的手勢,因為他發覺對面的突厥哨探似乎發現了什麼異動,正像一隻覓食的雄鷹,仔細聆聽遠處的聲音。
果不其然,一匹飛騎從東北方向疾奔而來,是在河的這一邊,策馬的是一名身著甲冑的女騎手,不斷加鞭策馬,似乎送的是緊急戰報文書。這飛騎由遠及近,完全沒注意到河岸的另一邊有不速之客。
那突厥哨探將腰間的武器拿出來,不是刀,而是弓箭,當下便搭箭矢上弓,俯首將箭頭對準了逐漸靠近的女騎手。
“太遠了,沒辦法通知。”張無諸有些緊張,這條路照理說並非是前線戰報的傳遞路線,突然出現的女騎手,很可能會打亂他們的部署。
“唰!”
尖而利的破空聲,即便那突厥哨探距離女騎手兩百多步的距離,竟然是一箭命中女騎手的胸口。其箭術之精湛令人讚歎。
但畢竟距離太遠,那一箭雖然精準,卻失了力道,箭矢只是射進女騎手的胸口,並未射穿,但女騎手還是直接從馬上直摔下來,重重落在草地上。
“砰!”
沉重的悶響,女騎手胸口中箭,並未斷氣,整個人在地上痛苦的掙扎。而女騎手距離劉愈藏身的草叢不過百步,一切都清清楚楚落在他的眼中,可偏偏,他只能藏身草叢中,不能作任何的預警和救援。
對面的突厥哨探志得意滿,牽著馬,一步步淌過河來,似乎要給這女騎手補上一刀,完成一個哨探的使命。
隨著突厥哨探踏上河的這岸,靠近了女騎手,劉愈身邊的齊方和張無諸都將弓箭搭了起來。
“幾成把握?”劉愈看著二人。
齊方臉上露出豆大的汗珠,畢竟敵人的哨探距離前沿陣地只有百步了,再不動手就要被發覺,很可能遭到滅頂之災。
“不好說,百步距離,要一擊得手……試試吧。”
齊方看了張無諸一眼,張無諸似乎對自己的箭法也不敢打包票。
劉愈道:“來不及等他再靠近,我數三二一,數到一,你們一同放箭,放完箭一擁而上,要死不要活。三……二……一……”
就在突厥哨探即將到那垂死掙扎的女騎手身前,草叢中突然射出兩根利箭,這突厥哨探不愧是突厥騎兵精英中的精英,如此的情形下也能反應過來,當下要去拔刀,卻因為相距太短,兩根利箭直插他的腹部。
草叢中衝出來幾個渾身都是綠色的人,到了這突厥哨探的身前,那突厥哨探已經倒在地上斷氣,睜大了瞳孔死不瞑目。
“死了。”劉愈聽了聽此人的心跳,喘口氣,轉而看著那邊已經不動的女騎手,“看看那邊還有沒有得救?”
幾個人圍了上去,女騎手雖然傷勢嚴重,但箭並沒有射中心臟,只是暫時休克。當劉愈乍一看到此女子,不禁露出幾分惋惜道:“原來是她。”竟是在長安城外見過的那個跟他討畫,還說要替男兒打突厥人的小女子。
“劉參佐認得她?”齊方看著劉愈。
“是女兒軍的人,可能是徐將軍的親隨,她背後的文書也應該是緊急軍情。”
齊方先行將女騎手背後的報復拿下來,裡面是個木匣,有封泥和封帖,都是女兒軍的帥印。劉愈想起當日在長安城外的情景,這女騎手應該是女兒軍主帥的親隨,由她親自送信,可見此信的份量。當下便要去撕開看裡面文書的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