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周家,周慶之倒下去了,很快會有李慶之、王慶之爬起來,你是永遠殺不完的。”
“他是先天。”
“呵呵,先天?你把先天看得這麼重要嗎?你是覺得他能呼風喚雨,還是能移山填海?你都看到了,什麼都不能。說得再簡單點,這個世間的先天是閹割版的,根本掀不起任何浪花,如果有必要,他們隨時可以再造出十個八個先天出來。”
顧元嘆聽到了她用“造”和“他們”作為語義詞,但沒再開口問。
“你看到的和你聽說的,永遠都代表不了事實。我在王家家主位置上坐了30年,在這三十年裡,我見到了無數的天才冉冉升起,又很快泯然眾人,這些你知道嗎?”
“你知道這回有多少目光注意到你了嗎?”
“你在北宮鎮雄的眼皮子底下,那你知道他的為人心性是如何嗎?”
“你知道西域的烏擎蒼是陰神境嗎?”
“還有,每個家族上面還壓著一個太上長老院,這些你又知道多少?”
“我……”
“你什麼都不知道,只顧著用一股蠻勁就橫衝直撞。低調不是低頭,他是一種態度,一種走向王者之路的心態。如果你覺得大宗師就可以在這個世間橫行無忌了,那隻能說明你太天真了,這樣的人我不覺得他今後的路能走長,也沒有繼續談下去的必要。”
他能從對方語氣裡聽出真誠的味道,但究竟有幾分,那就不好說了。
這位王老家主看來真得很生氣,頓了一下又開始諄諄教誨了起來。
“知道周慶之為什麼一定要殺你嗎?”
“是因為周安嗎?”
“不錯。周慶之早年因為一次意外被人傷了精門,所以沒有子孫後代,他把全部精力以及周家希望都寄託在周安身上。除了死掉的燕痴,周安是年輕一輩中的佼佼者,和他同輩的無出其右。”
“練氣和宗師只差了一步,宗師和大宗師也只差了一步,但練氣和大宗師差的就不是一點兩點了。“
“他……”
不等他打斷,電話裡的王韻打斷道:“你還不明白嗎?那個周安和你是天與地的差別,有你橫恆在前面,他感悟不到無敵道心,以後的功法也難有寸進。”
“所以周慶之就打算殺了我,為周安掃清路障?”
“不錯。文無第一,武無第二,第二和第三也許只差了一點點,但是第一和第二,那就是天與地的差別!”
顧元嘆不說話了。
這種事沒法說,也沒有什麼解決的辦法。周安想做年輕一輩中的第一人,顧元嘆又何嘗不想堅定自己的無敵道心?
就像這回的津港事件,他當時已然中了對方的生死道,再加上有周慶之這個先天強者鎮壓,按理來說應該立刻離開津港,以後再徐徐圖之。而且不出意外,只要他當時離開津港,事後周慶之也不會再跑到吳都來行滅絕之事。
可他不僅沒有退卻,反而就在周家眼皮子底下壓下了傷勢,然後挾滅世之雷衝上了周家大門,來了個以死相拼。
說到底,這一切都是因為他的無敵道心,不允許他君子報仇、十年不晚,而是為求念頭通達,不惜一切代價!
不用王韻繼續往下說了,顧元嘆自己也知道出了問題,但他現在偏偏不知道哪裡出了問題。他明明在歷練紅塵,明明在體悟眾心,可為什麼……
“我…我這是怎麼了?”
對面的王老家主沒給他釋疑,而是遲疑了一下問說:“靈境燈在你那裡吧?”
“靈境燈?”他一下想到了從周慶之身上找出來的那盞桐油燈。
伸手入懷,等再拿出來的時候,掌心分明託著一盞袖珍版的桐油燈。
小巧的油燈見風就長,呼吸間已經變成了以前農村常用的洋油燈大小,緋色的燈罩掩不住朦朧的光芒,即使青天白日下,也在自己一方天地裡跳躍著。
“周家其餘的東西拿了也就拿了,但是靈境燈必須要交出來。”
見他沉默著不說話,對面王老家主開始給他講起了其中的厲害關係。
……
京城北山那座山谷裡,滿頭花甲的王韻,對著電話絮絮叨叨說了足有一個多小時,而在她身後不遠處,王姝懿正肅手而立,臉上到現在還帶著茫然的神色。
她知道那個男孩實力強悍,也知道對方可能掌握有術法,但她萬萬沒料到,對方在一怒之下,居然把成名已久的周家扛把子周慶之都給幹掉了,實在讓她愕然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