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子,你們都在外邊候著,我一人進去便是。”
侯大彪王勇等人應諾,站在牢門外守著,宋楠提過燈籠,伸手一推那厚重的木門,吱呀一聲,牢門輕輕開啟,邁步進去之後,昏暗的燈光裡,只見牢房空空,亂草鋪上空無一人;宋楠提著燈籠轉了一圈,才在角落裡看見了一個披頭散髮的背影盤腿而坐,那正是劉瑾。
牢房中進來了人,劉瑾卻毫無知覺,頭也不回,宛如老僧入定一般。宋楠遲疑了片刻,將燈籠掛在牆壁的鉤子上,將提進來的一隻食盒在草鋪上放下,慢慢從裡邊取出帶來的飯菜酒肉,滿滿的斟上了一杯酒。
“來者何人?這時候能來看我的人想必絕不是我的親眷故交。”劉瑾忽然開口說話了。
宋楠直起身子對著劉瑾的背影拱手道:“劉公公,我是宋楠。”
劉瑾的身子一抖,緩緩轉過臉來,亂髮之間一雙銳目如電,宛如兩柄尖刀刺向宋楠。
“我當是誰,原來是宋大人,你害的咱家還不夠麼?咱家到了現在這個地步,你還來炫耀一番是麼?”
“劉公公,先來用些酒菜吧,這天牢之中的飯菜滋味一定不怎麼樣,公公這幾天恐怕也沒吃下什麼東西,來吧,吃點東西,不管如何,肚子是要吃飽的。”
劉瑾冷哼一聲緩緩起身,身上叮叮噹噹一陣作響,那是手銬腳鐐之聲;嘩啦啦,嘩啦啦,劉瑾一步步走到草鋪旁,盯著宋楠半晌,忽然猛一伸手,將草鋪上的酒菜盡數橫掃在地,頓時乒乒乓乓一陣亂響。
外邊王勇和侯大彪等人聽到異響,忙高聲詢問:“大人,出了什麼事?”
宋楠叫道:“沒事,不用進來。”
劉瑾冷笑道:“宋楠,你假仁假義作甚?咱家有今日便是拜你所賜,要你來裝什麼好人,賣什麼乖巧?沒想到咱家會被你這個小人所陷害,竟然會死在你的手上,咱家悔不該沒有早些決斷,絕了你這個禍根,以至於今日之禍。”
宋楠搖搖頭,伸手將落在地上的肥雞豬蹄等物撿起來放在食盒裡,抬起頭來看著劉瑾道:“劉公公,幹什麼跟酒菜撒氣?這些果腹之物可沒惹你。不錯,卻是是我一手設計的你,你才會這麼迅速的被打翻在地,可是你說的自己甚是無辜,這一點我是不同意的。我跟你之間本來無需到這一步,若非你數次對我下手,欲置我於死地,我也不會這般對你,你有今日也是你自找的。”
劉瑾冷笑道:“說的好輕巧,當年若非我在皇上面前多次推薦你,你焉能有今日?你現在卻恩將仇報,卻來振振有詞。”
宋楠冷聲道:“劉公公,事到如今你還這麼說話,那可沒什麼意思;你好像覺得一直對我有恩,希望我能拜倒在你的面前唯你馬首是瞻,我不願如此,所以你便處處與我為敵。你我之間誰提攜誰你心裡明白,當年你我初次見面之時,若非我從中周旋,你下場如何心中自知;內閣彈劾八虎之事,若非我勸說皇上保住你們幾人,你們的下場又當如何?而這之後,你有對我做了什麼?花言巧語答應我給予錦衣衛指揮使的職位,卻暗地裡動手腳,拉出個石文義來,隨駕巡邊途中你也處處對我打壓。這還罷了,劉六劉七造反之時,你指使谷大用按兵不動想讓我死在新安。安化王作亂,你命李增在寧夏當街刺殺我,你對我做的種種,焉能怪我今日如此對你。”
劉瑾臉色青白,咬牙道:“你想咱家死,咱家想你死,這難道有什麼錯麼?”
宋楠道:“既如此,今日咱們還來糾纏這些作甚?我若早被你除去,你也不會有今日;你有今日之禍,也不該怪我對你無情,咱們本不該相互指責。我今日來此,只是因為我們曾經是故交,你劉公公也是一號人物,所以才來探望探望你。故人將去,我來探望,這是我宋楠能做到的禮數,你不領情,我也無話可說。”
劉瑾沉默良久,忽然長聲一嘆,緩緩在草鋪上坐下,輕聲道:“數年前,咱家便覺得你不是個易與之輩,咱家曾想過,若你我聯手,天下間誰有敵手?只可惜事情到了今日的地步,雖然咱家毀在你手裡,但我還是佩服你的,你比我高明。”
宋楠搖頭道:“你錯了,你並非毀在我手裡,你是自己毀了自己;起初我和你確實是合作關係,我也不否認是想憑藉和你之間的聯盟能平步青雲,但後來我終於發現,你我並不是一路人。你太自私專斷,斷不會允許有人比你高明;而且你的一些做法也實在讓人難以接受,我說的不是你和我之間的事情,而是大明朝的事情;你本對政務不通,偏偏喜歡指手畫腳,弄出的一些禍國殃民之策,搞得民心惶惶天下大亂,這是你最失敗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