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香山別院並不難,錦衣衛本就有密探在此安插,當初安化王和劉瑾在香山別院密會,送了幾箱子銀子給劉瑾的事情便是被香山別院中當著二管家的一名錦衣衛密探探明告知。
山谷湖泊之畔有三顆大柳樹,王勇抵達那裡的時候,那密探早已在光溜溜的萬千絲絛之下隱在樹後等候,雙方發出暗號後順利接上了頭,王勇從背後卸下一隻木匣子交到那人手上低聲耳語道:“放在劉瑾房中,枕邊也好,櫃子裡也好,只要不為他人發覺便好。”
那密探珍而重之的揣在懷中,拱手道別之後消失在黑暗中,王勇噓了口氣,耳聽得山間松濤陣陣,身上卻出了一身的熱汗。他知道從此刻起,這場扳倒劉瑾的大戲便算是開鑼了,那盒中之物一旦放進劉瑾在香山別院的臥房裡,便像是放進去了一隻沖天炮,隨時隨地便要引爆,現在自己只需謹守住山口,不讓訊息走漏,坐等明日朝陽升起後事態的發展便是。重頭大戲將在明日的奉天殿上上演。
香山別院下的鎮子裡已經恢復了平靜,那座小樓已經燒成了灰燼,數十名錦衣衛緹騎守在鎮子兩端嚴加戒備,還有兩隻十人小隊沿著鎮子中的街道來回的巡邏;在黑暗中,兩道黑影在鎮北的荒草中緩緩蠕動,他們一個叫曹鬱一個叫鄭採,是東廠的兩名番役役長,他們二人奉命帶隊在山下小鎮中駐守充作眼線,時刻注意所有上山之人。劉瑾特意私下裡接見他們,說有人想在自己身上動手,嚴令他們密切注意,發現可疑情況立刻回京當面稟報云云。
曹鬱和鄭採也覺得公公有些神經過敏,劉公公如日中天,誰會在劉公公頭上動手,而且這香山別院劉公公來的次數並不多,也沒人蠢到來這裡找劉公公的茬子。但既然公公嚴令,兩人倒也沒什麼好說的,在這裡一呆便是一個多月,手下的兄弟們倒是輪換了幾班,曹鬱和鄭採卻一直堅守。
這樣的差事其實很清閒,正月二月,來香山的人屈指可數,每日和手下人賭錢閒逛也是很無聊的,這不,今天晚上兩人喝了點老酒,想到憋了不少日子沒開葷,兩人相約去鎮子北邊的暗娼馬寡婦家裡去玩個三人行。平日見那馬寡婦滿身肥膘實在提不起胃口來,但一個多月沒開葷,便是見到母豬也是雙眼皮了。兩人花了一兩銀子,將那馬寡婦從上到下的幾張嘴全部捅了一遍,舒坦的提了褲子往回趕的時候,就見到錦衣衛蜂擁入鎮封鎖,燒燬居住的小樓,屠殺自己手下兄弟的驚人一幕。
兩人嚇得差點尿褲子,伏在長草裡動也不敢動,心中合計著定是出什麼事情了,趴在草叢中凍得渾身硬邦邦,這才等到鎮子裡消停下來,兩人如毛蟲一般悄無聲息的蠕動,慢慢退出鎮子的範圍,翻越幾道山嶺,混不顧荊棘泥濘,終於遠遠的繞開了錦衣衛的視線。
聯絡到最近劉公公所說的言語,這兩人真的相信是有人想對劉公公下手了。兩人不敢停步,沿著官道往京城跑,在路過三十里驛的時候,用腰間東廠的牌子要了兩匹馬,騎上便沒命的奔往京城報信去了。
第五六二章 全面封鎖
初春的京城醒的很早,幾乎在曙光乍現的片刻時間,街頭上便開始熙攘起來。西直門外,進城的百姓排成長龍,緩緩的向城門口移動;和平日相比,今日的城門口的盤查似乎甚是嚴厲,不時有人被拉出隊伍拖到城門左近的營房中接受盤查。
城門外的護城河橋上,兩名騎著馬的漢子夾雜在進城的人群中緩緩進城,他們頭上的竹笠壓到眉梢,身上披著黑色的大氅,看質地倒是名貴的布料,只是大氅上破爛了數處滿是泥汙,還有幾根細細的樹枝鉤掛在破洞處,像是兩個從山野之中鑽爬了一夜的人。
兩人面帶倦容,不時地催促前面挑筐擔籮的百姓們快走,手中的馬鞭也有意無意的在前後左右百姓們的頭上盤旋,惹來周圍擁擠百姓的一陣陣白眼和暗地裡的咒罵。
城門後方,一名值守城門的京營千戶帶著十幾名親衛士兵雙目如隼般盯著那兩名騎馬的漢子,低聲回頭問身邊人道:“是他們麼?”
“回千戶,好像是他們,一高一矮一胖一瘦,瞧他們身上的大氅樣式,正是東廠緹騎的裝束。”
那千戶沉吟道:“去傳我之命,讓楊百戶攔住他們,抓來問問。”
親衛士兵拱手應諾,飛速跑到城門洞內關卡口,朝一名叉腰而立的京營百戶而語幾句,那百戶回頭看了一眼,遙遙拱手。
兩名騎馬的漢子焦急的隨著人流進了城門洞中,大聲催促著前後百姓快些行走,嗓音中盡是焦急之意,卻忽然發現,自己的周遭圍上了十幾名士兵來,一名軍官叉腰攔在馬前,冷冷打量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