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攏不起來的一團散沙,瞎了眼的人都能看到出,他們除了忙著給自己撈好處撈油水之外,對朝廷並無太大的裨益。若說唯一的好處便是,這些人把持著團營雖然沒什麼建樹,但他們卻絕不可能出什麼紕漏。也許先皇和當今皇上最放心他們的便是這一點了。”
“劉六劉七造反、安化王造反,本朝的兩件大事,勳戚們幫上了什麼忙麼?徐光祚倒是掛了剿賊大都督的名號,但他的兒子卻被人打得一塌糊塗,丟了山東諸府,讓反賊得以發展壯大,弄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朝廷到了現在還在為那場造反付出代價。當時老爺子推舉了我去剿賊,以我的資歷根本不可能得到這樣的任命,可勳戚侯伯們個個縮著腦袋,正好給了我這個機會,我剿賊成功之後,皇上心中難道沒有分教?他是皇上,從小受先皇耳濡目染,什麼人能幫他穩固住江山社稷,什麼人有用什麼人無用,這些難道先皇不會教誨於他?就算是一個普通人,在這時候也知道誰才是真正願意為朝廷效力的。”
宋楠的情緒略有些激動,戴素兒用崇拜的眼光看著他,低聲道:“夫君確實幫朝廷做了好幾件大事,否則後果難以想象。”
宋楠搖頭道:“我並不是說只有我才能剿賊成功,其他人可能會做的比我更好。但這是態度問題,有本事的多如過江之鯽,大明朝深山老林裡隱居著多少世外高人,又有多少有著經天緯地之才,但再有才你不出來用,或者為了一己之私患得患失不願承擔風險,那便對朝廷和天下毫無建樹;帶著滿肚子的本事老去死去跟沒來到這世上有何兩樣?我雖不一定是最有本事的人,但我敢於嘗試,勇於承擔,我有今日也是我數次冒著生命之險而得來的,這便是我和那些人之間態度上的不同。因循守舊和積極進取之間永遠是矛盾和敵對的。”
戴素兒點頭道:“這些話你跟皇上說了麼?”
宋楠點頭道:“我自然說了,我跟皇上說,大明朝最缺的不是良將賢相,最缺是其實是一種態度,一種進取的擔當的態度;有人非但不鼓勵這種態度,反而想方設法給別人戴上各種高帽子和名號加以打壓,所以朝中暮氣越來越甚;我還跟皇上說,如果皇上覺得我宋楠行事過於激進跳脫,那是因為別人太保守因循之故,其實我只是做了我該做的事情,別人連本分也沒做好。”
戴素兒眼睛發亮,點頭道:“夫君這話說的有新意,我還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觀點。”
宋楠道:“我跟皇上說,要麼相信我讓我為大明朝做些事情,要麼乾脆罷黜我,讓我歸隱山野,免得受小人窩囊氣,我是絕不會為了自己所做的行為而告罪或者是覺得有不對的地方的。我還告訴皇上,如果我連錦衣衛和神樞營都調動不了的話,那才是最大的危險,因為那說明,對皇上最為忠心的兩隻軍隊已經脫出我的控制了。”
戴素兒驚道:“你當真跟皇上這麼說了?皇上有何反應?”
宋楠道:“皇上當即當著我的面命人去給楊廷和和徐光祚回話,斥責他們不要疑神疑鬼,說他今後再不想聽到此類的話,並且留了我吃了午膳。”
戴素兒喜道:“那可好了,皇上既然是這樣的態度,那還有什麼好擔心的。”
宋楠搖頭道:“你不明白,這次是徐光祚和楊廷和的聯手,這說明朝中格局即將改變;本來外廷和侯爺們之間只是偶有勾連,這一回明目張膽的來,那是孤注一擲了,又豈會善罷甘休?所以我說,安穩的日子怕是不多了,在他們整垮我之前,我須得先下手為強。朝堂上的爭鬥不亞於戰場的廝殺,皇上現在雖然對我沒什麼芥蒂,但難保將來不會,如果他們用些手段讓皇上不得不信,我也是難以招架的。”
戴素兒呆呆道:“就像夫君對付劉瑾的那樣?”
宋楠一愣,轉頭看著戴素兒,戴素兒忙低下頭道:“對不起,妾身不是故意的。”
宋楠輕聲道:“不用對不起,陰謀和陽謀其實是一樣的,沒什麼光彩和不光彩之分,譬如你當面用刀砍死你的敵人,跟你背地裡用磚頭砸死他一樣,結果都是為了自保而要他死,又何須要講究什麼手段的不同呢。”
戴素兒無言以對,夫妻二人默默坐在夜色裡,夜露微微泛起,將周圍的一切緩緩浸潤,慢慢籠罩。
第六二三章 大殺器
七月初九上午,正德早早的便結束了早朝,巳時沒到,六七名穿著普通的人便出了東華門,其中一人上了一輛馬車,其餘人騎著馬兒跟隨馬車一路往南,半個時辰後從永定門出了城。
城外風光大好,七月里正是萬物繁茂物竟風華的季節,平整的官道兩旁大樹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