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又在整理帳本,偶爾互視一眼,都覺得心中沉悶,各懷所思。
“爹爹,寶兒覺得只看賬目,不去商行現場檢視,時日一長,難免出岔子。再說,寶兒心裡有些關於記帳方式的想法,也想和各商行的管事當面商量。”慕容襄詢問道,“寶兒想隨爹爹出府,去各處看看,可好?”想想,到這裡已經一年多了,還從未出過家門,好在她一直都是隨遇而安的性子,若是換了別人,怕早都憋壞了罷。
“這個不是問題,只是你祖母和我從未向外界透露你的事情,養在深閨,人皆不知,一旦出府,現於人前,你又如此特別,該如何遮掩你的身份出處?”慕容清楓說著,有些擔心,一時拿不定主意。
慕容襄眼睛一轉,有了想法:“爹爹不必擔心,寶兒自有主意。”
當晚,慕容清楓留宿大夫人所居的鑲玉園。次日清晨,還未起身,已有下人叩門來報,說那三小姐已經準備妥當,在煙波亭等他,準備一同出府了。
“這個孩兒,人小鬼大,神神秘秘的,不知要做些什麼?”他好笑道,一邊答應著起床,一邊讓丫鬟伺侯著洗漱更衣,簡單用了早膳,略為整理,便鍍出門去。
屋內,慕容晴揉了揉蓬鬆的眼睛,疑惑問道:“天色尚早,爹爹這是要去哪裡?”
大夫人徐平君幽幽嘆氣,說道:“娘也不清楚,娘只知道,你爹對你那個寶兒妹妹,言聽計從,百般寵愛,一大早便被她的事叫了去。真不知道那個古古怪怪的小娃兒,有什麼好,把這府中上上下下的魂兒,都盡數勾了去了。”
嚴冬過去,已是初春,樹木有情,日照漸生綠意;塘水無心,風過又起微瀾。慕容清楓行至亭前,只看到紀宣一人站在亭內,環顧四周,並不見那小人兒的蹤影。
“三小姐呢?哪裡去了?”他見那紀宣神情扭捏,不甚自然,難道是寶兒有什麼事?有些不安,不由得沉聲問道。
紀宣老實答道:“三小姐,不,小少爺,那不就在少爺的身後。”
小少爺,府中哪裡來的小少爺?慕容清楓轉頭過去,卻看見一個俊秀的小男孩立於亭下,著深藍衣裳,蹬羊皮小靴,總角髮式,神情自若,笑嘻嘻地望著自己。那熟悉面容,不是慕容襄,還會是誰?
“寶兒,你這是做什麼?這身衣服又是哪裡來的?”他急急問道。
慕容襄進得亭來,拉著他的大手,得意笑道:“今日要出府,換上男裝,自是方便許多。這個衣服嘛,是祖母默許,讓海棠姐姐找來給我的。爹爹不知,祖母多年前就備了許多男兒服飾,從嬰孩到幼童,再到少年,都齊了的,再不穿,可就放舊了啊。”祖母想孫子的心情,那真是無法用言語來表達的,就憑那滿箱滿櫃的男孩衣物被服,各式玩耍物事,便可從中略見一斑。唉,這古代重男輕女的封建思想,實在是害人啊。
“你這孩子,自作主張,事前都不與爹爹商量,眼裡還有我這個爹爹沒有?”慕容清楓故意板起面孔說道。
慕容襄瞧他眼底只是笑意,心中明白,答道:“寶兒眼裡沒有爹爹,”不出意外地看見他眉頭一皺,哈哈大笑,慢慢說道,“爹爹和孃親是寶兒摯愛之人,那自然不是放在眼裡,而是放在心裡的!”說罷,兩人大笑著,帶了紀宣,往府外走去。
頭回出府,慕容襄隨爹爹共坐一轎,不時掀開簾子,瞧著外面的景色,但見出了府門,沒走幾步,便是一條寬闊大路,一路行來,只覺街道交織,商鋪林立,鋪內商品眾多,琳琅滿目;外掛布旗幌子,隨風招展;時有小商小販,沿街叫賣;街上人來人往,熱鬧非凡。不錯,慕容襄暗道,這南棠城,還真是繁華。
慕容清楓見她看得興起,心想這個娃兒從小就不曾好生玩耍,以前是有病在身,後來病好後,又是象個小大人似的,忙於讀書寫字和治病救人,這回難得出來,有意逗她開心,問道:“寶兒,南棠倒有幾處稀奇地方,今日爹爹帶你好好遊玩一番。”
不曾想到,慕容襄卻一口拒絕:“多謝爹爹好意,今日有正事在身,爹爹還是先帶我去看看那各處商行,遊玩之事,來日方長,以後多的是機會。”
慕容清楓沒想到會討了個沒趣,看著她那一身男孩裝扮,心想這個小娃兒,小小年紀,為人處事,已有大家風範,如若真是個兒子,必是能光宗耀祖,前程無量啊。
他依言帶她在各處商行走了一遭,介紹管事掌櫃與她認識,之前還擔心如何說明她的身份來歷,不曾想到這個娃兒,心中早有主意,每到人前,便大大方方自我介紹道:“小可是慕容家第三子,單名一個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