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是玄女宮,是神聖之地,你們竟敢在此汙言穢語?”
那少年顯然是聽到了他們的話語,氣哼哼的衝了出來,活像他們殺了他全家一樣。
“玄女宮最是聖潔,絕容不得外人胡亂說話!”
“聖潔?”君遙彷彿聞聽了世間最好笑的笑話,忍不住笑了出來,在他欲要殺人的目光裡止住笑,冷嗤一聲:“你當真以為玄女宮侍奉九天玄女,人人白衣,人人仙風道骨,就是聖潔無比,舉世無雙?”
她黝黑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瞅著少年,眼底深不見底的冥黑,直直把他看的毛骨悚然,背後升起陣陣涼意,他從來沒有見過這樣清凌凌的眼神,世間一切汙穢不曾沾染過的清冽,饒是他忍不住失神半刻,恐怕連聖女大人也沒有這般的眼神。
“但是光明之後的陰暗,神聖下的藏汙納垢,你又是否看到了?世人傳聞玄女宮乃是無上聖潔之地,難道沒有人想過玄女宮存在數百年,依憑的是什麼?僅僅是神聖的美名?”
君遙悠悠嘆息,這個少年是典型的天真,他被玄女宮外表的那些東西所矇騙了,一如既往的認為自己所在的地方乾淨純潔,實則是他的心思太過單純罷了。
“你,你胡說!”少年怔了怔,隨後惱怒的低吼道。
“是與不是,你自己看了便知曉,我說的你不一定要相信,自己的所見所聞才是真的!”
君遙轉身,和司徒耀一行人邁步走出客房,打算四處瞧瞧,獨留下一臉惘然的少年。
玄女宮,清韻殿。
“兒臣拜見父皇!”墨北影一襲太子服飾,恭敬的向坐在上首的男子行了個禮。
男子放下手中的茶盞,抬眸注視自己最引以為傲的兒子,他和墨北影長得很是相像,唯獨不同的是面上多了滄桑之色,神色蒼涼,那是一種閱盡人事後的沉澱。
他依然看起來非常年輕,不同於北辰擎的威嚴豪邁,他更像是風流瀟灑的翩翩貴公子,簡簡單單的月白色錦袍,襯得他風朗氣清,難以想象他已經年近半百。
“北影,起來罷!你在演武學院感覺如何?”
軒轅世家的演武學院在兩國之間也是赫赫有名的,他當初送墨北影去那裡,不僅僅是為了能讓他和花惜若相處,更是希望他能學到演武學院的一切。
花家的勢力尚算大,若是北影能娶了花家的嫡女為妃,倒也不錯,本來他在花家的支援下得到了半壁江山,和北辰擎共同管理天下,可他清楚,無論是他還是北辰擎,絕不滿足於治理半壁江山,他們一直在找機會,找吞噬對方的機會。
如今他們年近半百,便是兩個年輕人相拼的時候,這次又會鹿死誰手?
他的眸光中夾雜著隱忍深沉,儘管眼眸是在墨北影身上,但思緒早就飛到遠處,曾記得,年少輕狂時在演武學院的情景依舊是歷歷在目,北辰擎和他一度是同窗,還有那個人,那個儒雅秀氣的清俊少年郎,臉上永遠是和藹的淺笑,溫潤如玉。
可是,他的手緊緊握起,當年什麼都毀了,滔天的大火照亮了半邊天空,在他們來到皇宮,燒塌的宮殿伴著那人的死亡灰飛煙滅,留給他們的就是殘磚斷瓦,他毅然選擇了在那人死掉的宮殿上重新造起建築,那裡如今是他的寢宮。
諸葛羽墨,你真的寧願死去?也不願意與我在一起?恐怕北辰擎他也是抱著這樣的想法吧?我恨,恨那個為你生下孩子的女人,我殺了她,面對你的血脈我同樣沒有手下留情,可惜她被第一天曉救走了,大概是上天不想你的血脈斷絕,我最終決定放過他們,不再搜尋。
“父皇,父皇?”墨北影說完自己的見聞,立於一旁等待自己父親的教導,豈料等了半天也沒人說話,他不禁看向父皇,卻見父皇目光怔愣,眺望遠處的景色,好似出了神。
“嗯?北影?何事?”墨彥流這才回過神來,對上自己兒子的疑惑,他斂下眸,很快恢復了原先的平靜無波,開口詢問。
墨北影不知道自己父皇會突然失態,他按捺下心中的不解,恭敬道:“兒臣在演武學院的所見所聞全都告知父皇了。”
只是,父皇他失了神,能把他的話放入耳中?
“那倒不錯,你先下去,朕想靜靜。”
墨彥流揮了揮手,墨北影立刻退了下去,他躺在軟榻上,整個人像是一下子被抽空了一般,略顯老態,他自嘲的環視四周,他沒有一根白髮,似乎還年輕著,但是那顆心,早就千瘡百孔了,他捫心自問,如果再次重來,他會做出當年的決定麼?
答案是肯定的,他是那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