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來,裡面放著一瓶馬爹利XO,兩個晶瑩剔透的玻璃高腳杯,兩罐蘇打水和裝滿冰塊的平口玻璃小吊桶。
“給你們選了馬爹利XO,你們看合適嗎?”
“行!就馬爹利XO吧。”莫莉像個行家,自己拿過酒瓶便往酒杯裡倒酒。
“要加冰塊嗎?”服務生很殷勤,遇上這麼大方的主,他可以多拿點服務費的。
“你忙吧,我們自己來。”莫莉支開了服務生,自己忙碌起來。
她先給自己倒了半杯,然後給另一個杯子倒了一小點,再將蘇打水倒進了只倒了一小點酒的酒杯裡,並用不鏽鋼的挾子,給那杯沒有多少酒的杯子挾了好幾塊冰塊。
“你以前不喝酒的,不知現在在政府機關裡,有沒有操練出來,先少來一點好嗎?”莫莉把那隻裝著冰塊和蘇打,只有一小點酒的酒杯輕放在辛薇的右手邊。自己拿起那杯只裝著純酒的杯子,仰頭利落地往嘴裡一口就順了進去。
辛薇剛喂進嘴裡一塊牛排,一下就被莫莉的豪放給噎住了。
“莫莉,你現在可以啊,這XO喝起來都不加冰的,我還沒見過有人喝純的XO呢。”
“那你少見多怪了,在我們深圳都這麼喝的,我們那邊喜歡喝外酒,因為國酒總容易遇到假貨。”莫莉一邊繼續往酒杯裡倒酒,一邊獨自說著,完全沒有注意辛薇臉上表情。
其實,辛薇在莫莉說出“深圳”兩個字的當下,臉色就變了,如同受了驚嚇一樣地,變得慘白。原本毫不在意的一個個細節,被敏感纖細的她陡然間串了起來。
從天而降的好友、專程等在她下班的路上、那帶些愧疚的神情、如此豪放地喝XO、還有就是那個最關鍵的詞——深圳。。。。。。
沿這些些細節搭起的鏈條,她覺得她已經深入到一件什麼事的真相邊緣了。她還說不清楚是一件什麼樣的事,大腦在這個時候有些凝滯,又彷彿是她潛意識深處有個開關,執意關閉大腦,不讓它再沿著這條線思索下去。
莫莉倒完酒,抬起頭髮現了辛薇的異常,她知道這個冰雪聰明的好友,已經不請自到地走到自己今天正準備要告訴她的那件事的門檻邊上了。只是她還沒推開門,她還在門邊躊躇,這躊躇不是不想知道真相,是在掂量自己是否能夠承受那真相。
莫莉再一次愧疚起來。
沒法的,唯一的選擇仍然是灌自己的酒。已經錯了,也只有錯下去了。有時候糾錯會釀成更大的錯。比如眼下如果不告訴辛薇事情的真相,白白地浪費辛薇那麼多大好時光,就是更大的錯。
在來找辛薇之前,她早已經把這件事想得很透徹了,她不過是愧對了友誼而已,但她沒有愧對愛情。如果要讓一個女人在愛情與友誼之間二選一,她相信所有的女人都會無一例外地站在愛情一邊,友誼根本不是愛情的對手。那愛情可是女人的生命呵,正常人沒有不要命的。那些選擇拋棄生命的人,大多有病,起碼是有心理疾病的喔!莫莉早已經反覆論證過自己的行為了的,她覺得自己蠻有道理。
“辛薇,我和一飛已經結婚了!”莫莉捧著酒杯,嘴對著杯子的邊緣,眼睛低垂著直視著桌面。
辛薇一動不動地坐在椅子上,中央空調的出風孔正好有一個對著她的頭頂。冷氣從頭頂上滾下來,捲起一身的雞皮疙瘩。她想不起一飛是誰了,她不知道莫莉為什麼要這麼唐突地說起自己和一飛結婚的事。她不是有丈夫嗎?她的丈夫叫特瑞呀,約翰。特瑞。那個頭髮花白總是笑呵呵的中年老外,曾經是莫莉就職的那家外資公司的老闆。莫莉曾經愛他死去活來的,跟他上哪能都樂意的,怎麼她又和一個叫一飛的結婚了呢。
這個名字好熟悉的呀。
辛薇擺了擺頭,將右手的刀子立了起來。一股寒光射進辛薇的眼裡,迅捷地啟開了潛意識中她一直不想開啟的那個開關。
意識開始流暢起來。
“是謝一飛嗎?”辛薇臉上的表情,甚至充滿一種至純的好奇與關切。
“嗯!”莫莉點頭,然後緊張地盯著辛薇,專注地揣摸著辛薇接下去的舉動。
辛薇鎮靜地伸過手去,按響了桌上的鈴。
服務生走過來。
“買單!”辛薇從來沒把這兩個字,說得如此清脆響亮。
“給你我的信用卡!”莫莉迅速從手提袋裡摸出錢夾,開啟後,將一張信用卡遞給了服務生。
辛薇沒有與莫莉爭奪今天的買單權。她從來不想爭什麼,她對那些費勁爭來的東西,有一種天生的排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