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她的幸福不在你這裡?”
“她心中另有所繫。”每說一字,就有如一把刀在他心上捅一般的痛。
“胡說,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愛你啊!”
“不是的!”他也希望她愛的人是他,但是……
“明明就是!”這個笨師兄,虧她一向崇拜他的果斷睿智,結果一遇到感情,竟然變成這副德行,真是教人不敢相信!
“不,她愛的是她的未婚夫,就連在夢中,都還呼喚著他的名!”綦毋昊痛心的狂喊。天知道那一夜聽到由她嘴裡所吐出的名字,讓他多心痛、多絕望。
“你是個睜眼瞎子。”她還是不信。
“我倒寧願我是個睜眼瞎子,這樣就看不到她為情所苦,因思念別的男人而消瘦的身形,也就能罔顧她的真心,昧著良心將她強留在身邊……”
看著他落寞的背影,雖然她認為他的痛苦是自找的,但孟君憐也不忍再苛責。既然事已至此,那大概就是他們的緣分吧!往後的事,就看老天如何安排了。
望著那落寞的身影往蘭院而去,又想起方才盛清華離去前依戀的神情,孟君憐忍不住搖頭,“真是兩個傻瓜!”
景物依舊,人事已非。
這人去樓空的蘭院,就讓他做最後一次的憑弔吧!
屋外,一草一木、一花一樹,全都是傻姑娘的傑作;屋裡,那櫥櫃是為她而做、那屏風是為她而立、那窗臺上的小盆栽是為她而植……
輕輕撫過,這裡到處是她的影子!
怎奈,歡愉漸流逝,素絃聲斷,翠綃香減。
桌上有幾幅字墨,他凝神一看——
一張機,採桑陌上試春衣。
風情日暖慵無力,桃花枝上,啼鶯言語,不肯放人歸。
兩張機,行人立馬意遲遲。
深心未忍輕分付,回頭一笑,花間歸去,只恐被花知。
三張機,吳蠶已老燕雛飛。
東風宴罷長州苑,輕綃催趁,館娃宮女,要換舞時衣。
四張機,咿啞聲裡暗顰眉。
回梭織朵垂蓮子,盤花易綰,愁心難整,脈脈亂如絲。
五張機,橫紋織就沈郎詩。
中心一句無人會,不言愁恨,不言憔悴,只憑寄相思。
六張機,行行都是耍花兒,花間更有雙蝴蝶。
停梭一晌,閒窗影裡,獨自看多時。
七張機,鴛鴦織就又遲疑。
只恐被人輕裁剪,分飛兩處,一場離恨,何計再相隨。
八張機,回紋知是阿誰詩?織成一片淒涼意。
行行讀遍,厭厭無語,不忍更尋詩。
九張機,雙花雙葉又雙枝。
薄情自古多離別。從頭到底,將心縈繫,穿過一條絲。
“分飛兩處,一場離恨,何計再相隨?原來這就是你的真正心意,是吧?好個不言愁恨,不言憔悴,只憑寄相思!你不再怨他的背叛,不計較他給你的傷心了?如今我的成全,正好成就你與他鴛鴦不分,伴著雙花雙葉雙枝雙蝴蝶,讓你們成雙成對。”他苦澀的一笑。
事情至此已經非常清楚了,只怪自己聽了君憐的話竟升起一絲冀望,呵呵!可笑!
佳人心不在,縱有千種風情,與何人說?
飄然離去,此地已是傷心地。
綦毋昊關上門,也封住自己的心,蘭院,從此將會是一個禁地。
風趁著他關上門的那一剎那竄入,吹落一地字墨紙張;桌上,只剩一張淚水半溼的紙——
春已半,觸目此情無限。
十二闌干閒倚遍,愁來天不管。
好是風和日暖,輸與鶯鶯燕燕。
滿院落花簾不卷,斷腸芳草遠。
離家幾月,再踏上家門,頓時一股心酸難以抑制,盛清華紅了眼眶。
“小姐……”若梅站在她的身邊,似乎感覺到她的心緒,安慰的擁住她。
“我沒事,只是覺得有點感慨。”就著清晨的曙光,盛清華打量著家門許久,輕輕一嘆,對著若梅和常無咎說:“來,我們進去吧!”她緩緩的踏上階梯,準備伸手敲門,不料門卻早一步開啟。
“啊!小姐,您可回來了,您都不知道,老爺多擔心哪!老爺,小姐回來了,小姐回來。”門房一見是小姐,立刻高聲大呼。一方面接過常無咎手上的行李,一方面招呼他們進門。
他的嚷叫聲引出盛滄海,只見他奔出廳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