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臉都在發光,熠熠生輝。
看來是成功了。
一瞬間孟緹眼前發黑,揚起手,把手裡的筆夾在了書頁中。她想撕書、砸牆、燒屋,把一切都毀掉;她想衝過去跟戴昭陽說“你給我滾開點,你不過是我的替身而已”;可她什麼都做不了,只能手腳發涼地坐在座位上,聽著戴昭陽和她同學興奮遠去的腳步聲。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終於被解凍。她慢慢動了動恢復知覺的身體,收拾起桌上的書,頭也不抬地離開圖書館。
等到了館外的林蔭道上,她才想到,自己怎麼會變得這麼尖刻惡毒?趙初年討女生喜歡她也不是第一天知道。在她離開的這一年裡,趙初年會遇到不少事情,認識不少新的人,而她不過是個看客,連問的權利都沒有。
為什麼會變得這麼怨毒?以前那麼多人愛慕鄭憲文,鄭憲文也有過那麼多女朋友,可她只是羨慕,從來不會像今天這樣卑劣地躲在陰暗角落裡詛咒。
炎熱的空氣就像蒸籠,她抬腕看錶,才發現不過是下午四點,剩下的時間不知道要怎麼打發。她現在也沒有了腳踏車,只好一步步朝校門走去。
“孟緹,心情不好?”
這一天被人攔下搭訕也不是第一次,當她抬起眼睛看到面前衣冠楚楚的趙律和時,也只是微微點了個頭,表示自己看到了他。
上次見到他還是在北疆,說起來也有兩個月沒見到了。她這麼想,趙律和也依葫蘆畫瓢地感慨了一句,“本來打算去圖書館找你,想不到在路上就遇到了。咱們兄妹真是心有靈犀。”
孟緹輕聲道:“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吧。趙先生,你要做什麼?”
“你承諾過,跟我去見爺爺,現在就履行承諾吧。”
“好,走吧。”孟緹指了指剛剛停在她身邊的那輛黑色轎車,趙律和就是從這輛車上下來的,“上這輛車?”
“對。”
趙律和極為紳士地為她拉開後座車門,做了個請的手勢。她上了車,他隨後坐到了她旁邊。車裡有司機,自然不勞趙律和親自動手。他的所有精神似乎都用在跟她聊天上了。
“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差不多兩三天了。”
“你應該早點聯絡我的。”趙律和說,“爺爺每天都在唸著你,念得受不了了,就命令我在兩天內務必把你帶回去。”
“我回來就一直有事呢。”孟緹揉著太陽穴。
這車子外表看起來並不是最新潮昂貴的一種,甚至還有些老氣;但裡面卻很舒適,空調開得非常足,很涼快。她身上那層薄薄的汗消失了,只是手腳開始發涼。
“我打電話去你學校,才知道你早就回來了。還是問了鄭憲文才知道,”趙律和說,“原來你現在住在他那裡。”
“鄭大哥習慣性地照顧我。”
“的確如此,第一次聽到他說起你就覺得了。”趙律和同意,“青梅竹馬的感情確實很好。”
孟緹側頭看了他一眼。
趙律和沉吟片刻,“你沒回孟家?”
“那裡不是我的家。”
“確實不是。”
說話間車子已經駛出了學校,朝著某條大路而去。剩下的這一程趙律和只是問了問小疆學校教學樓的建設情況,孟緹把自己知道的都說了,他也就沒再問。孟緹從書包裡取出最近在看的一本計算數學,看著打發時間。她研究生的方向是基礎數學,因為宋漢章對學生要求高,她不得不現在開始就準備。
趙律和看一眼她的課本,就說:“我記得王熙如在美國的研究方向也是理論數學,跟你一樣。”
“對,她很厲害,老師也很厲害,跟我不一樣。”
“女孩子研究數學的,還真是少,不過只要能研究得下去,會有成就的。”趙律和微笑,“我有個師姐就非常厲害,今年也就三十多歲,我總覺得她就是下屆‘菲爾茲獎’的得主。”
孟緹知道趙律和不是胸無點墨的二世祖,但他平時的某些言行總是像有言外之意,便不由自主地把他這人往“不可靠”和“不能信任”上靠,所以聽到一句真誠的話時,就覺得分外難得。
她回答:“我不行,我的能力遠遠不如王熙如,學純數學有些勉強,現在不過是強撐著。”
“看你對自己的要求了。就算不能學到頂尖的境界,但打好了數學基礎,再轉行就非常容易。其實就算你什麼都不做也沒關係,你是趙家的一分子,爺爺會給你鋪好道路的。”
孟緹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