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你也好。”
被打量的同時孟緹也在打量他,面前的年輕人穿得非常樸素,渾身上下灰撲撲,但一張臉卻明朗得好比現在的太陽,雖然跟趙初年一樣五官輪廓都很深,但從感覺上,跟趙初年完全不一樣,一個是溫潤的玉石,一個是明亮的寶石;程璟的鼻樑非常挺非常直,眸子的顏色則介於藍墨之間,轉眸之間光彩灼灼。
在這樣富有歷史氣息的地方,看到一張明顯帶著“非我族類”的臉讓孟緹覺得相當有趣。她睜大眼睛:“程大哥,你是混血嗎?”
顯然這個問題對程璟而言已經是被人問過一百萬次的問題,他哈哈一笑,“看出來了?我有四分之一的俄羅斯血統。”
大概只有瞎子才會看不出來吧,何況話一多,就可以發現他的普通話其實不甚流利,孟緹抿著嘴角,沒再問什麼。
趙初年拍拍他的肩膀,“進屋去吧,我們還沒吃飯。”
第二十一章 古寺(下)
進屋後,孟緹知道了這間院落的來歷。大概修建於清朝時,當時應山寺已經衰敗多年,根本無人記得,有個行遊的僧人無意中發現這座古廟,想要在此終老,於是到處化緣,修好了這座小院落。在他去世後,這廟宇更無人踏足了,直到去年被人發現,然後來了考古隊。
而程璟的身份說起來也很複雜,他本來是留學生,到國內學習歷史,很快痴迷於考古,進入了大學的考古隊來了應城。現在全隊人都回家去過年了,而他也因為自己的愛好跟家裡鬧得不可開交,根本不打算回家;而回到大學宿舍或者清清淡淡的過年遠不如在這裡陪著滿屋子文物來的有趣——而且這些文物也需要人管理和保護。
程璟一邊介紹著這座寺廟的背景知識,一邊用爐子給他們倆煮麵。屋子本就不大,放了三張並排的床鋪,堆放了大量的史料後,狹小得無法轉身;電燈光芒微弱,電烤爐則亮得讓人心生暖意,頗有“經窗燈焰短,僧爐火氣深”的感覺。這樣一張華麗的臉在這間連磚頭都有幾百年歷史的屋子裡出現,不得不讓人產生一些的“人生如戲”的感覺。
他應該是可以像趙律和或者趙初年那樣坐在溫暖的屋子裡看著窗外雪花飛舞,孟緹不得不佩服程璟吃苦耐鬧艱苦樸素的本領這一點上,他也的確更像是勤勤懇懇的中國人。
程璟很快就煮好了一鍋麵條,分在三個碗裡。他做飯的本領相當出眾,孟緹把飯碗吃了個底朝天,再美滋滋的喝了一杯茶水才飽了。
寺廟裡發掘出的文物就在隔壁的房間,一樣一樣裝在木格子裡,整整齊齊,程璟寒假時的工作就是把這些文物分門別類,拍照,標上編號。
孟緹看不出什麼所以然,只是欣賞這些精美的文物,有幾件特別精美,三十公分高的小鐘,深褐色鐘身上流淌著烏金般的色澤,上面鐫刻著看複雜奇特的文字,字跡清晰可辨。
趙初年頷首,說:“是梵文。”
程璟讚不絕口:“真是很漂亮。”
“漂亮其次,”趙初年說,“一千多年後還光潔如新,技術和工藝讓人歎為觀止。”
“秦劍也是,”孟緹說,“工藝很好。”
趙初年顯然比她瞭解文物,跟著程璟聊起古文物,動輒引經據典的。
有時候她分一點心神去聽兩人聊天,覺得程璟的水平還遠不如趙初年,連一些簡單的古文都讀不太懂,但一腔熱情簡直就是十足的赤金。
他們站在窗前聊天,趙家的基因確實很不錯,看著實在賞心悅目。趙初年微微笑著,側臉精緻得像藝術館裡的雕塑。
程璟隨後側過頭,對她招手,“我們去看寺廟吧。”
寺廟古老而幽深,充盈著外人無法窺探的神秘和未知。千年前那些念禱和鐘聲,在戰亂後不再響起,被遺棄在時間的縫隙裡。而建築的木頭經千年而不朽,如同冬眠的動物輕巧綿長地呼吸,默默地站在那裡。所有的古蹟都會有一種沉重的歷史氛圍,大殿頂那麼高那麼深,震得人好長時間不能言語。人間千年急促而過,唯有此地被時間遺忘。
三人繞寺一週,除了殿後禪房的一棟危樓,其他地方也都看過了。
然而本來愜意的遊賞不知不覺地就有了變化,到底是什麼時候覺得不對勁呢。大概是看到泉邊的那塊巨石時。墨綠色的巨石大約屬於花崗岩,像是勺子攪亂頂部的蛋糕,深陷泥中,紋絲不動,約有兩三米高,背靠兩棵參天柏樹,清澈的泉水從其下潺潺流過;青苔貼著水中巨石生長,像少女的頭髮一樣柔軟和纖長,在水中輕輕掃著。
她落後一步,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