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寺裡呆上一百年也沒什麼用,而且他出家還是賭著一口氣,硬逼法海的,說什麼“每日見到仇人就在眼前,什麼時候修到心如止水便成功了。”法海見他心不誠,根本也不給他剃度。
葉無雙的意思就是你想出家,行,像普通僧人一樣,每日灑掃擔柴做苦力,這一點許仙肯定不會答應,他是來氣法海的,如果時間全用在那些瑣事上每天累都累死了哪還有工夫想別的?
許仙果然不幹,冷冷一笑:“你是什麼東西?浮華無行的樣子,憑什麼管我?你不也未剃度嗎?想攆我?叫法海來!”
“不必了,我現在就能叫人將你亂棍打出去。”
許仙一滯,眼光有些發狠,不過自己到底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想了想忽然身體一鬆臉色淡然,伸手在面前左右擺了一擺口中吟道:
“身如菩提樹,
心如明鏡臺,
時時勤拂拭,
不使惹塵埃。”
他這是把葉無雙當垃圾了,我自清高,我自潔淨,你不過是小小塵埃,汙不了我。
葉無雙微微一笑,唱謁道:
“菩提本非樹,
明鏡亦非臺,
本來無一物,
何處惹塵埃?”
這還是嘲笑許仙六根不淨,心思太重徒惹是非,這四句的意境可比許仙的高了不止一個檔次。
許仙微微一滯,冷哼一聲,吟道:“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這是《金剛經》的最後一段話,字面上的意思是一切實在的有具象的東西,我們能看到、摸到、感覺到的實際上全是虛幻的,在時間長河面前什麼都不是,最終將歸於虛無,所以什麼事都不必強求。許仙的意思就是你不用跟我說那些虛頭巴腦的,意境比我高又怎麼樣?最後一樣什麼都不是!
葉無雙點點頭,語氣也誠懇起來:“好,咱們不說那些,爭來爭去沒什麼意思,咱倆又不是真的光頭,我也沒資格說你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我把今天我在靈隱寺前面碰到的事跟你說一遍行不行?”
哎,你要早這麼說不結了,我也不會這麼煩你,說小故事也行,這是和尚常用的手段,看看你能不能說服我?許仙點了點頭。
“今天我在靈隱寺前上香,鼎禮三拜之後正要把香供入香爐,卻被人撞了一下,結果香插歪了不算,碰到爐壁還折了一根,你說我該不該生氣?”
許仙也不說話,只靜靜的聽著,這本來就是故事,要聽的是其中寓意,細節什麼的都無所謂。
“等我扭頭一看卻原來是一個鄉下農婦,已有身孕,來求子的,不但不道歉還磨磨唧唧的說我耽誤了她求子的時辰,我是誰呀?金山寺除了法海就是我大,怎麼能受這種氣?我一腳就把她踹在地上狠狠踢她肚子,周圍的人都罵我,我一生氣一人賞了一個大嘴巴,這下全老實了。”
葉無雙說完不再言語,安靜的坐著。
許仙也沒說話,這種沉默足足過了十幾息,他才眨了眨眼睛問道:“說完了?”
“完了。”
“就這些?”
“就這些。”
“你說的是真的?”
“當然是真的!”
許仙騰的一下站起來戳指大罵:“你還是不是人哪?簡直是畜生!目無王法,老天怎麼不一雷劈死你!”
“哦,你也知道王法呀。”葉無雙悠悠答道,“你是書生出身,飽讀詩書,應該知道律法的威嚴,如果人人都如我一般那就天下大亂了,可為什麼事情到了你身上,你卻不這麼想?”
“我?我怎麼了?我沒像你一樣傷天害理!”
葉無雙大吼一聲:“你給我坐下!”這一吼卻是用上了些許真元,這個寺院都嗡嗡作響,許仙腿一軟撲通一聲跌坐在蒲團上。
葉無雙可不容他細細琢磨,問題一個接一個丟擲,“我問你,律法既定,該不該遵守?”
許仙覺得自己好像要入套,正尋思怎麼回答呢,葉無雙瞠目大喝:“說!”
許仙嚇了一跳,只得答道:“該。”這個沒什麼好說的,想狡辯也不行。
“天條是不是律法?”
“是。”
“該不該遵守?”
“該。”
“白素貞違反天條與人族通婚生子,又水漫金山致使死傷無數,該不該死?”
“……該。”
“法海沒有殺她,只永鎮雷峰塔,做的對不對?”
“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