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銀沒法子再等錢家的訊息,她收拾包袱,準備趁著月黑風高時逃走。
短時間的奔跑,已經讓她累得氣喘吁吁。她摸黑來到側門,在門鎖上摸了老半天,沮喪的察覺,這個鎖牢靠得很,根本就打不開。
她拎著小包袱,在側門四周繞啊繞,驚喜的發現一把梯子。
“啊,天助我也!”銀銀低嚷著,把梯子架上牆壁,搖搖晃晃的往上爬去。
小腦袋冒出圍牆後,她杵在牆邊,瞪大眼睛望著牆外的石地,霎時停止了動作。
“唔,看起來有點高。”她喃喃自語,把小包袱抱得更緊。
不、不是有點高,是非常非常的高!
南宮家是富貴人家,為了抵禦盜賊,圍牆自然砌得比尋常人家高。這會兒她攀在牆頭,往下看去,就覺得石地像是距離自己好遠好遠——
“好吧,大不了就是扭傷了腳嘛,沒什麼了不起的,別怕、別怕!”她勉強挪動嚇得有些僵硬的四肢,不斷說服自己,為了自由,千萬不能退縮,得要勇敢些。
銀銀深吸幾口氣,凝聚勇氣,接著閉上眼睛往下跳,全身緊繃著,準備承受摔趴在堅硬石地上的疼痛——
咚!
咦,不會痛?
她詫異的睜開眼睛,赫然發現自個兒那一跳,竟然不偏不倚的跳進南宮遠的懷裡,被他抱個正著。
“這麼晚,你要去哪裡?”他悠閒的問道,眼中閃爍笑意,彷彿半夜裡,在自家圍牆外接住一個差點摔斷脖子的小女人,是件再尋常不過的事。
“呃,我、嗯,我想去賞月——”銀銀硬著頭皮說謊,小腦袋垂到胸口,不敢迎視他的目光。
“拎著包袱去賞月?嗯?”南宮遠的右腳猛然踢起,把那個落在一旁的小包袱踢上半空。布料散開,裡頭的衣裳飄落在地,糕餅則是滾得到處都是。
“嗯,你知道的,賞月賞久了,肚子總是會餓的。”她額頭冒著冷汗,努力自圓其說。
他微微一笑,右掌揮過,拍擊上木門。就聽見門內一聲悶響,堅固的門鎖瞬間化為廢鐵,喀啦喀啦的掉在地上,木門應聲而開。
夜色深濃,南宮遠的步履沒有發出半點聲音,沒花費多少時間,就將她抱回屋裡,干擾她的脫逃大計。
他點上燈火,高大的身軀斜倚著桌子,雙手交疊在胸前,凝目看著她。深刻的五官在燭火掩映下,形成強烈的光影對比,平日的溫文蕩然無存,反倒顯得有些冷戾嚇人。
“你想離開。”他說得一針見血,是肯定而非詢問。
意圖被當場戳破,銀銀肩膀一縮,有些困窘。不過,他這麼開門見山,她也不需要再掰什麼謊話。
“沒錯。”她大方承認,索性全部攤開來談,也省得再兜什麼圈子。
燭火下的黑眸,略略一眯。
銀銀沒察覺他表情不對,還想維持一點表面的禮貌,說些不痛不癢的客套話。畢竟,南宮家可白養了她好一陣子呢!
“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我雖然感謝,但是終究得回家去,請你替我謝謝令尊、令堂,說我對他們的招待銘感五內。啊,對了,也謝謝你救了我,又讓出屋子,借我睡在這兒。”她禮貌的說道,感謝他讓出那張舒服的紅木大床,她睡得好香甜呢!
也不知這張床是有什麼特殊之處,她睡到夜裡,總覺得堅實溫暖,有著說不出的舒服,只要一看到這張床,她的瞌睡蟲就開始迅速繁殖。
唉,她實在好捨不得離開這張床!幾乎想跟南宮遠打個商量,看他願不願意割愛,把這張床賣給她,她好運回京城去。
“不用道謝。”他淡淡的說道,黑眸仍閃爍不已。
“南宮公子太客氣了。”她嘴上說著客套話,好奇心作祟,忍不住問出多日來的疑問。“那,這幾日你是睡在哪裡?”
“床上。”
這不是廢話嗎?不睡床上,他難道睡地上?!
“哪裡的床上?”
“我的床上。”南宮遠回答得萬分輕柔。
銀銀全身凍結,抬頭望著他,再轉頭看看床,一股不安悄悄爬上心頭。
不對啊,南宮遠的房間跟床不是全被她佔了嗎?
“呃,書房的床上?”她充滿期待的問。
他的聲音更輕柔了。
“我的書房裡,並沒有床。”黑眸鎖住她,徐緩宣佈。“我唯一的床,就在這兒。”
轟!她腦袋裡像是炸開一朵煙花,砰砰亂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