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似雪笑道:“我們怕什麼,你若不回來,我們還省的為你操心呢。行了,廢話少說,去換了衣裳,我們這就走。”話音剛落,林鋒行就一蹦三尺高,撒著歡兒的去取衣裳了,這裡韓氏夫婦悄悄商量了一會兒,覺得香似雪說的也不錯,一旦能把林大公子送回縣衙,家裡以後的確就清淨了。因此也就同意了她的決定,只不過兩人還是有些不放心,叫過香似雪囑咐了好幾句,她都一一答應了,然後林鋒行換了剛來那天的衣裳,都是方綺羅給洗乾淨了的,兩人吃了幾口窩頭,便上路了。
小山村離縣城只有十幾裡的路,上次香似雪已經和方綺羅走過了,一個時辰就可以走到。只不過這可苦了那林大少,他出入要麼是坐轎要麼就是騎馬,只有在縣城裡溜達的時候,為了看美人方便才自己走路,何曾走過這麼遠,還沒到一半,就開始哼哼唧唧磨磨蹭蹭的。想讓香似雪歇一下,可看那母老虎仍是健步如飛,他不敢張口,也不好意思張口,只得咬牙強忍,如此直走了兩個多時辰,方看見縣衙的大門。
一見到自家熟悉的大門和門前的家丁,林鋒行的腿就軟了,那眼淚啊,是止不住的流啊,就差沒在自家大門口哭天搶地,訴說自己這兩日來受得折磨了。門口兩個家丁起初還不過是盯著香似雪猛看,過後忽然發覺那個倒在地上的人影咋就這麼眼熟呢,再定睛一看,不由得都大吃了一驚,那不是自家的少爺嗎?這要是讓他看見自己兩個光看美女不管他還了得,因此連忙飛奔上去,就要伸手扶起林鋒行。
總算又回到有人伺候的日子了。林鋒行感動的想著,剛要把手伸給兩名家丁,就見一隻修長玉腿將那兩隻殷勤的手給踢了開去,然後香似雪轉過身厲聲道:“你骨頭斷了嗎?還是說你全身都是泥巴做的,所以癱在這裡不能動了?給我起來。”言罷,冷颼颼光燦燦的狼牙就像是變戲法似的出現在她的手裡,嚇得林鋒行一骨碌爬起來,心內暗道:“忍,我忍,我忍忍忍,等回府見了孃親,我就好好的和她哭訴一番,孃親寵我,爹爹又寵孃親,他們就不會讓我再跟著這母老虎去受苦了。
家丁飛奔進去通報,林鋒行有氣無力的跟在香似雪身後向後園走去,還沒等過月洞門,便聽遠遠的一陣哭聲:“哎呀我的兒啊,也不知道吃了多少苦頭……“隨著話音,一名風華無雙的中年婦人在一大群丫鬟的簇擁下迎了出來,一見到林鋒行,便摟著他大哭起來,一邊哽咽道:“這才是幾天啊,怎的就瘦成這個樣子了?我的兒啊,都是你那狠心的爹,娘一個不注意,就讓你到了別處受苦,孩子放心,今次既然回來,娘是必不放你出去的了。”一邊說著,便淚眼濛濛的去仔細看林鋒行,一雙保養的非常好的手在林大少臉上撫摸著,喃喃道:“這是怎麼說?是不是到別的地方了,所以我兒沒有心思吃飯,才瘦成了這樣?”
“娘啊,什麼叫沒心思吃飯,是根本就沒有飯吃啊。”林鋒行被他娘一語勾起了傷心事,也掉下眼淚來,摟著他娘不放:“娘,這一回你一定要制止爹爹,不能讓他再把我送過去了……”不等說完,他孃親就勃然變色道:“什麼?沒有飯吃?這太可惡了?就算是監牢,那些犯人每日還有三餐飯呢,是什麼地方竟然如此虐待我兒……”她說到這裡,猛然間看見旁邊的香似雪,一雙眼睛不由得上上下下看了香似雪幾眼,神情方顯柔和起來,問林鋒行道:“我兒,這位姑娘是誰?是她把你救出來的嗎?”
“噗……”林鋒行聽見自己心內吐血的聲音,心想娘啊,你向來自詡慧眼如炬,可你看看你現在都是啥眼神啊?這分明是隻母老虎是個女魔頭,你……你竟然還以為她是救我出魔窟的仙子,我要是和她多呆幾天,這條命也就報銷了。他想到這裡,正要把香似雪的惡行一一列出,卻見香似雪莞爾一笑,上前一步道:“夫人,令郎並非落入魔窟,而是縣令大人送他去我家鍛鍊的,如今我和他回來,是因為要索取一些筆墨紙硯,好讓令郎繼續學業,夫人是明白人,想必明白貧寒之家的難處。”
只由林夫人出來的這短短功夫裡,香似雪便由她的舉止言談和眼神中大致瞭解了她是怎樣一個人。或許是一個知書達理的女子,然而卻是一個太溺愛兒子的母親,因此一涉及到自己的兒子,便把所有的理智都丟下了,林鋒行能有如今的惡名,這位母親當是居功至偉。想到這裡,香似雪倒有些同情起縣太爺來,一個想讓兒子成才的父親,卻偏偏又是一個懼內的丈夫,難怪他要把林鋒行送到鄉下自己的家裡,大概就是因為在家中實在做不了主,非但如此,就這兩天裡,只怕那位縣太爺還不知道被他夫人逼著跪了幾遍的夜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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