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厚雄壯的男子讓是讓了,可嘴裡咕噥不滿的聲音,連柏烈旭都聽得見。
“這樣好嗎?”對他們太不好意思了。
“無妨,他們不會在意。”相對於與柏烈旭的熱絡,老闆對先來的兩名男客顯然冷淡得多。“是吧?”
兩名男客聞言,一前一後,點頭說是,不敢說個不字。
老闆端詳垂首不語的年輕小女客。“這位小姐有點面善。”
“就是上回跟我一起……”柏烈旭沒把話說盡,他相信老闆應該聽得懂。
老闆也沒讓他失望,很快地想起他意在言外的暗示,笑意縱深。那日,這位年輕小姐的氣勢同樣令他難忘。
“想喝什麼?”
“我一樣。”他指的是炭燒,側首看看落坐身邊的梁雨萍。“你呢?”
“……”
柏烈旭畢竟年輕,求救地望向老闆。
“吃點東西吧。”老闆建議道:“喝杯可可,吃點鬆餅,會讓你好過一點。”
溫和近乎哄騙的聲音讓梁雨萍無言點了頭。
第四章
熱可可的溫度,暖得讓梁雨萍再度淚水氾濫盈眶。
柏烈旭見狀,緊張地向老闆要來面紙盒嚴陣以待。
看見突然出現在眼前的面紙盒,梁雨萍想哭,也想笑。
才剛認識的柏烈旭不吝關心她的情緒,而她交往四年多的男友卻……
想起不久前手機中的爭執,她幽幽嘆了氣:
“我真的那麼糟嗎?”
就近的傾聽者柏烈旭一臉不解,無法回答,再度求救地看向老闆。
只可惜,老闆不是神人,聳聳肩,投了記“自求多福”的歉意微笑。
“他說我強勢,說我得理不饒人,說我讓他……敬而遠之。”她說著說著,不解地搖了頭。“我不懂,是他說他欣賞獨立自主的女人,是他說要努力工作,擔心會照應不到我,要我學著不要凡事依賴他……我真的不懂,為什麼到最後,這些會變成他不再愛我的理由?”她真的不懂。
“真的想分手,什麼樣的理由都找得出來。”擦拭杯皿的老闆淡淡說了句。
但實在又犀利的話卻深深刺進梁雨萍心裡,令她再度沉默。
“順其自然吧,有些事情不是你想留就能留。”說這話時,老闆平日的笑容已不復見,似乎這句話也點了他自己。
柏烈旭看在眼底,想在心裡,也懂了老闆亦是感情路上的過來人。
想也是,老闆都三十多歲,怎麼可能沒有修過愛情這門課。
“我……”低頭咀嚼老闆的話許久,梁雨萍終於打破沉默。“難道我真的像算命說的那樣,所以就算是四年多的感情也註定沒有著落?”
“算命?”柏烈旭質疑。
“我算過命,算命師批我的名字,說我——”花了點時間回想,她再度啟口:“他說梁字音同水京『涼』,一個人的時候就會覺得涼;再加上下雨,『涼』的時候再加上下『雨』就會變冷,所以我的感情不會順遂,涼冷的溫度根本燒不出愛情的火花;最後一個『萍』字,浮萍本無根,秉性飄浮不定,他不看好我跟定邦的感情——他算得真準,就算維持了四年多,還是註定失敗。”她,還是一個人。
天!柏烈旭不可置信地看著她,回頭再看老闆,對方也和自己一樣錯愕。
女孩子愛算命,這點他懂的,班上就有許多男同學為了吸引女孩子,跑去河洛社學紫微斗數等命理,但信到否定自己的人生,就太過了。
“照你這麼說,我的名字也沒多好嘛。”
梁雨萍抬起頭,表情寫著:怎麼說?
“我叫柏烈旭。”他邊說,邊向老闆借來紙筆寫下自己的名字。“你看,柏是樹木,烈是強火,強火燒樹再加上九顆太陽當空照,我的感情路不就註定只剩燒光樹木之後留下的灰燼,風一吹就灰飛煙滅?”說文解字不就是這麼一回事,他也會啊。
“呃……噗哧!哈哈哈哈……對、對不起……但、但——”真的很好笑!
想了想,自己也覺得很好笑,但最好的結果還是——“你總算笑了。”
梁雨萍愣了住,漸次斂起笑容,唇角殘留著笑過的上揚弧度,已不見剛踏進咖啡館時的滿臉苦楚。
“謝謝你,”明白他的用意,梁雨萍很是感激。
柏烈旭揮揮手,要她別在意。“還想喝點什麼或吃點東西?我請你。”
“應該是我請你,你幫我這麼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