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色有無中”感覺就是一種空,一種顛覆性的空,沒有了界線的定位定向(如西方的透視)的框限,我們可以同時既近且遠既遠仍近地來來回回,冥思聽靜的出神(還是入神)的狀態。到了禪畫家牧溪與玉澗的《瀟湘八景》,雲霧空濛擴大到全畫的四分之三,把空、寂提升為主要的美學客體物件。牧溪的《遠浦歸帆》(第149頁圖8)畫中幾乎沒有一般熟識的山水,除了一角前岸幾株黑樹影,剩下是無盡空間的延展,遠山逐漸,不,彷彿繼續溶入霧裡,應該說被霧溶化,只覺得有一種氣韻在浮動,我們忽見微影小舟二葉,又好像看不見,隱隱約約,得而復失,失而復得,說看見不如說感著,有風起,霍霍的昏黃,把杳靄捲入巨大無垠的空無裡。或如玉澗的《山市晴嵐》(第147頁圖5),實物如樹、橋、村、人,以快速、不假思索、用近乎二十世紀表現主義及抽象表象主義的筆觸,恣意塗抹,捕捉物象的姿勢氣象骨風,利用簡略而暗示性強烈的明澈的片段烘托出空寂的充盈(也就是老子所說的“少則得”“大音稀聲”)。這種“空盈”大大地抓住室町時代水墨畫家的想象,如雪舟(1420—1506),默庵,愚溪,雪村等。在佈局上,米友仁的《瀟湘奇觀圖卷》,牧溪的《漁村夕照》,玉澗的《山市晴嵐》,雪村的《洞庭秋月》一脈相傳是顯而易見的。雪舟、默庵、愚溪大大發揮了玉澗破墨表現主義的筆觸和牧溪與玉澗的“空盈”(第149頁圖9,第150頁圖10)。
由雲山煙水消解距離到冥思“空盈”,牽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