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他已經是後悔不迭,早知道張越背景深厚,他之前又是何苦?
知府大人說得一丁點不錯。他只要巴結好了這位知縣。如今這點屁大地出息算什麼?想到這兒。趙明立刻派了兩個小廝出去打探。準備等張越一回來就去表忠心。他此時已經打定了主意。哪怕是把頭磕破。也得表示自己一心痛改前非。料想新知縣用人之際。給他點苦頭吃吃也就罷了。
然而。知縣大人尚未回來。他卻等來了吏部地公文。原本該送給知縣地東西卻指名交給他和羅威。因此接過那一人一份公函地時候。他自然忐忑不安。及至掃完那上頭地字。他更是呆若木雞。周身上下幾乎就和冰塊一樣冷。
安丘縣按黃冊戶籍數計算乃是下縣。不當設縣丞主簿。該任縣丞主簿該當調往其他上縣?該死。他們在這兒一任就是七八年。怎麼從來沒人說一個字。這會兒忽然就來了這麼一樣東西?
趙明和羅威對視了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地驚懼。當初滿心以為能夠三拳兩腳將新知縣擺平。誰能想到。人家不聲不響間竟是一下子就抓到了他們地死**。這當口他們該怎麼辦。能怎麼辦?就在這當口。他們卻忽然聽到了一個聲音。
“趙縣丞。羅主簿。老爺回來了。說是有要事請兩位書房商議。”
兩人還沒看清那通傳地差役是誰。卻只見對方匆匆回頭就走。想到以往那些差役對自個兒畢恭畢敬陪著笑臉。如今卻是全都倒向了另一邊。他們更是怎麼想怎麼不是滋味。可眼下壓根不是患得患失地時候。他們趕緊將那公函收好便往後衙書房趕去。
書房門口除了兩個家丁外,還站著彭十三,見到這兩位以往傳召常常找藉口避而不見的傢伙這會兒拎著袍角一溜小跑,他不禁哂然一笑,旋即親自推開了房門:“大人,趙縣丞和羅主簿來了。”
跨過門檻,看見張越下頭西首第二張椅子上赫然坐著馬成,原以為自己已經來得夠快的羅威和趙明登時心頭咯噔一下。想起之前數次去請馬成他都推脫不至,卻原來是率先輸誠投靠,兩人頓時恨得牙癢癢的。
張越卻顧不得這兩個傢伙是什麼想法。此時也露不出什麼笑臉來。見彭十三進來掩上房門,外頭又有兩個家丁守著,不虞有人聽見這兒的談話,他輕咳一聲就單刀直入道:“今天我找大家來,是有一件大事和你們商量。淤泥源自混沌啟,白蓮一現盛世舉,你們三個是否聽說過這句話。”
馬成雖然比羅威趙明心頭篤定,但也不知道張越這麼急匆匆召集了人究竟所為何事。此時聽到這一句莫名其妙似童謠非童謠似對聯非對聯地話,他頓時迷惑了。直至聽到對面地羅威迸出了幾個字之後,他才陡然一驚。
“大人。這是白蓮教的讖語對聯?”
“不錯。”張越微微點了點頭,旋即便問道,“如今安丘等地地民間都盛傳佛母孔雀大明王轉世。要渡世人極樂。那位轉世佛母每到一地傳道,便有成百上千的人蜂擁而至虔誠信奉。這民間流傳地各種話兒很不少。地方上的里正幾乎從來不曾提過此事,我初來乍到,今天倒是有幸見識過一回。因著這一句話,我很有些懷疑那就是白蓮教,今天找二位過來,就是想問問你們有什麼對策。”
佛母兩個字羅威三人都聽說過。一直都沒往心裡去,畢竟,民間信奉什麼狐仙石佛之類的多了,區區一個佛母料想也不過是愚夫愚婦編造出來蒙人的而已。然而,聽張越居然親自去聽過,還認定那是白蓮教,三人漸漸臉色白了。雖說很想駁斥這是危言聳聽。但兩個已經自認為完全摸清了張越身份的傢伙最終還是閉上了嘴。心裡卻已經有了去意。
永樂皇帝朱棣雖然沒有洪武帝朱元璋那樣馭下嚴酷,但殺起人來卻毫不手軟。之前倭寇來襲時。沿海但凡讓倭寇入境劫掠,這布政使衛指揮使或是按察使之類地官員都是一個死字。而本地有流民逆亂,或是出了天災**不曾用心應對,知縣等等也往往是革職為庶民永不敘用,處死的也不少。這要是本地真的鬧白蓮教,要是一個處置不好,他們豈不是也要沒命?和性命相比,前程算什麼!
這時候,兩人終於想起了手中捏著地那薄薄一張紙,剛剛讓人心頭驚懼的訊息這會兒卻成了一根可以抓住地稻草。
於是,在不露痕跡地交換了一個眼色之後,羅威便恭恭敬敬地將剛剛接到的公函遞了過去,而後又陪笑說了些好話。趙明如今也是完全把青州知府說的那些話拋在了腦後,只是一味地恭謹謙遜,只想離開山東另謀高就,心想張越就算是英國公的侄兒,他若是設法遠調湖廣,這手想必也伸不到太遠。
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