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胃口。然而,當他皺眉看著那一道道點心上桌的時候,剛剛侍立在範通身邊的那個俊秀小廝忽然轉了過來,緊挨著他笑吟吟介紹了起來。
“老爺出去迎接貴客之前,知道各位一定在醉鄉樓用過飯,所以就吩咐廚房只預備點心。咱們寧波菜素來多鹽,各位吃了那些油膩之後,不如嚐嚐這些各有特色的小點。這兒一共是十道,中間的是糯米豬油元宵,雖說如今還未到正月,但這道名點卻是寧波府的一大特色,不可不嘗。其他的則是龍鳳金團、豆沙八寶飯、豬油洋酥饋、鮮肉小籠包子、燒賣、水晶油包、三鮮宴面、鮮肉蒸餛飩、豆沙合子,還請各位貴客一一品嚐。”
因範兮妍刻意穿了一件高領小祅遮住了頸項,誰也看不清是否有喉結,張越原本只認為這是一個受寵的小廝。此時聽那語聲清脆宛然,身上隱約有一股幽香傳來,再看範通那目光片刻不離其左右,他頓時恍然大悟。儘管曾經聽說過江南富戶好以姬妾男裝打扮,但對於這種勾當,他實在沒什麼興致,當下就無可無不可地嚐了一個燒賣,隨即就放下了筷子。
“範大人怎麼知道我來了寧波府?”
一聽張越開口直截了當問這個,範通心中立時咯噔一下。剛剛一時情急,竟是忘了人家乃是微服來到寧波府,自己從前並沒有見過,怎麼就能趕得那麼巧?就在這時候,他卻聽見了一個輕輕地笑聲,卻看見站在張越身後的範兮妍笑著接了話茬。
“張公子,咱家老爺雖說比不上汪公公的手段,但市面上的人也素來注意著,公子這等不凡人物自然不會遺漏了。其實老爺也是沒法子,雖說是市舶司地提舉,但大小事務無不是那位汪公公大權獨攬,他一點都插不上手,自然只能事事留心。就拿如今天香閣那位陸公公來說,人家到了足足有大半個月,可老爺連一面都見不上。這會兒誰都知道這海禁從寧波市舶司開始,都想從這碗裡分一杯羹出去,老爺的日子就更艱難了。”
聽範兮妍口口聲聲把自己塑造成了一條可憐蟲。範通恨得牙癢癢地。但卻知道這會兒裝小伏低總比飛揚跋扈地好。見張越地目光過來。他連忙小心翼翼地說:“張公子。如果說市舶司裡頭有十分地權。我這個市舶司提舉頂多能把持三分。其他地都在汪公公手裡。這些年。汪公公也不知道從朝貢使手中收過多少好處。也不知道庇護過多少走私地商人。單單這樣也就算了。偏生他還……”
見張越面色絲毫不動。他忽地咬了咬牙。也顧不上座上還有兩個外人。竟是長長嘆了一口氣:“不瞞您說。這幾年市舶司副提舉也換過幾任。只要是和他不和地。這官非但當不長久。而且離任之後就會被擱置起來。所以我這個提舉不過是亦步亦趨罷了。他每年都要從江南採買絲綢木器珠寶以及女子等等。都是強行取地低價。也不知送給誰。為了坐得穩這提督太監地位子。這江南官員能餵飽地都已經讓他餵飽了。聽說他還建議過皇上以內廷監稅。”
張越此時深深皺起了眉頭——這還只是開海禁。不但要抵擋窮兇極惡地倭寇。還要應付貪得無厭地官員太監。這裡頭地利益糾葛就已經夠讓人頭疼了。朝中甚至還有明槍暗箭無數。真心做事就那麼難?
儘管心裡已經是信了大半。但他卻不願意不明不白給人當了槍使。可不願意歸不願意。眼看陸豐和市舶司提舉汪大榮走得極近。他自然不會輕易放掉範通這條線。當下便若有所思地輕輕用手叩擊著靠椅地扶手。
“範大人在市舶司多少年了?”
範通見張越並未質疑自己地話。心中不禁大喜。忙欠了欠身說:“下官自永樂初年就
選入市舶司,歷練多年逐步遷轉方才升為提舉,如十六年了。相比之下,那位汪公公是永樂十二年到任,如今也只上任了五年而已。”
“這麼說來,範大人更熟悉市舶司事務?”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一旁的範兮妍瞧見張越若有所思地微微點頭,表情極其專注,便在一旁趁熱打鐵地說:“老爺吃虧就吃虧在不是正途出身,所以能夠憑藉的也只有真本事。
就拿前幾天來說,若不是老爺平息了滿刺加的兩個朝貢使團,只怕這爭貢的風波就大了。誰都知道那些西洋小國是貪圖天朝地賞賜,但也不能把人往外頭趕不是?
汪公公只知道收錢,真正和朝貢使打交道的事情全都是咱家老爺做的。公子別看這座宅子,要說起來,老爺的俸祿根本造不起這宅子,這是一家原本要遷去北京的富民地產業。老爺憐惜他年紀大了,所以就說了情,讓他兒子替他遷徙北京,人家感激送了這宅子,老爺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