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璉的眉頭緊緊地擰在了一起:“寶玉也太胡鬧了,為了順王的侍寵琪官被打得險些送命,還不長記性,又去惹蔣青的人,也不想想,北靜王就是跟他再好,能好過自己的心腹去?”
“你也不用太擔心了,畢竟他還沒跟蔣青在一起,這回出來,八成就是為了躲蔣青的,這筆帳算不到寶玉頭上。”
賈璉點點頭,跟薛蟠一前一後上樓去了。
變狠了的柳子丹
江陵有個十里樓,裡三重,外三重,一重一景色,有春花秋月寧靜幽遠,有梅蘭竹菊鬥奇爭豔,有簫管琵琶,吹拉彈唱,有文房四寶,墨香撲鼻。
種種美好,讓人留戀望返,其實說白了,這裡就是一個茶樓,也是賈寶玉來江陵後置下的第一筆產業。
別的不行,說起吃喝玩樂起來,沒有誰能比賈寶玉更講究,這也許是他唯一的長處,所以,他也就用他唯一的這個長處來賺錢。
精水培養出來的茶童子都是十六歲的清秀少年,講究的就是一個乾淨,因為他的茶都是最純淨的,是十六歲的少女們沐浴淨身之後,在沒太陽將要出山的時候,頂著晨曦採的帶露珠的嫩芽,從採茶到炒曬再到泡製,不經任何一個婦人的手。
短短三年時間,十里樓的茶就席捲了整個江南,物以稀為貴,明明是同樣的龍井,在十里樓卻能賣上百兩銀子一兩茶的神話。
有錢人,要的就是一個講究,富庶的江南,本來就是拋金灑銀的地方。
賈政看著從江南運來的第一車銀子,激動得兩眼淚花,雖然不多,但至少他那個不爭氣的兒子證明了自己並不是一個只會吃喝玩樂的廢物,於是他一連聲地吩咐管家,貼上封條,放在庫裡存起來,誰都不準碰!
賈璉看著那銀車嘖嘖稱奇,他從一開始就沒相信賈寶玉真能幹下去,甚至他跟薛蟠打賭,不出兩個月,那傢伙肯定哭著跑回來,只是結果卻是,這傢伙竟然一去就是三年,過年過節也沒回來過,要不是每月一封平安信,還以為他死在外面了呢。
只是今年該開科考了,全家都盼著他能出仕為官,也該快回來參加科舉了吧?
如果是平民百姓,只有成了秀才的人,才有資格參加科舉,而柳子丹那個怪物三年前連著考了兩次案首,也就是秀才中的第一名,在去年秋天鄉試的時候又直取解元,在京城引起了一次小小的轟動,現在關注他的大有人在。
科舉分著“鄉試,會試,殿試”三部分,鄉試第一名,稱解元,會試第一名,就是會元,殿試第一名,就是狀元,連中三個第一,就是所謂的連中三元。
連中三元的人,那是幾百年都出不來一個,而柳子丹本來就天賦異秉,再加上博覽群書,尤其是以政史見長,他那顆腦袋,似乎就是為了做官而長的……
賈代儒也是對他抱以很大的希望,當然,他可不敢想著讓柳子丹中狀元,但中個兩榜出身的進士應該沒問題吧?
他這些學生中,也就指著這麼一個出人頭地了。
柳子丹可不這麼認為,他半眯著眼睛,冷光四射,跟三年前那個只會往懷裡摟銀子的傻小子簡直是判若兩人,他要的可不是一個小小的解元,他還要直取會元,然後站在金鑾殿上,踩著眾多高官子弟,清高學子的腦袋,爬上狀元的位子。
他要狠狠地鄙視皇帝,看看你所謂的人才們,被我這個低賤的戲子給踩在腳下!他要用他的實際行動,在皇帝的臉上狠狠地扇上一記耳光!
甚至,他要為慘死的父母,以及被連累了的族人,討一個公道……
賈代儒看著他眼裡的寒光嚇了一跳,那種不假掩飾的仇恨就好像一把無形的刀,看不見它,卻能讓人血肉橫飛,屍骨無存,甚至還有幾分魚死網破的絕決……
“子丹……”他心驚膽顫地叫了一聲,伸手在柳子丹的眼前晃了晃,柳子丹一個哆嗦,清醒了過來,眨眨雙眼,殺氣蕩然無存,好像剛才那個陰狠的人不是他似的。
“怎麼了?”柳子丹十分無辜,“先生叫我有事麼?”
“你……你剛才在想什麼?”賈代儒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其實他也明白,這樣問相當於白問。
果然,柳子丹微微一笑,雖然溫柔卻深沉地讓人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先生,我在想這回能不能考個會元回來呢,您忘了寶玉也要參加會試的嗎?”
賈代儒顯然有些不相信,寶玉參加會試,你眼睛裡能冒殺光?他那個半調子,扔下好好的書不讀,跑去江南置什麼產,也不嫌汙了公子哥的身份,他能不名落孫山都是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