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識你了。”
江小樓的臉莫名奇妙有些泛紅,她隱約可以猜測出謝天釋為什麼會認識自己,他是謝連城的親弟弟,同為謝夫人所出,感情自然也非同一般。他口中的“他”,除了謝連稱以外絕不會有第二個人。謝連城為什麼每封信都會提到她,答案不言而喻。如果此刻她有鏡子,她會發現自己面頰上的紅暈不由自主升了起來,但如果這時候有人追問她到底是什麼緣故,只怕她也說不出來。
江小樓從亂葬崗爬出來這麼久,恐怕第一次隱約察覺到了一個女子隱秘的心情,但也僅僅是一瞬間,她很快便恢復如常,只是淡淡微笑道:“三公子,幸會。”
此時此刻,這年輕男子的穿著和舉止都是那樣的不合時宜,但他臉上的微笑又讓人覺得一切都是那麼自然,他的容貌不如謝連城那樣俊美,可卻讓人覺得很舒服,很自在。而他眼中的笑容,又是半點陰霾都沒有的開朗與正直。這種正直並非是一種對世事無知的單純,而是一種洞悉世情的快樂。哪怕他今天是來為父親弔唁,但痛苦只是一瞬間就過去,他並未將死亡放在心上,這本是一件極為古怪的事情,但發生在他的身上彷彿什麼古怪都變得理所當然。
江小樓從未見過這樣的人,一時倒是有些奇異。
不光是江小樓在分析謝天釋,他也在看著她,因為她是他兄長傾心喜歡的女子。他的大哥,那麼優秀那麼溫和,竟然會擁有這樣強烈的愛情,這讓他覺得不可思議。然而第一眼看到江小樓,謝天釋便明白了這其中的緣由。大概沒有一個男人會不喜歡江小樓,因為她有一張特別美麗的面孔,清雅難言的臉,星眸一般晶亮的眸子,叫人如沐春風的文雅談吐。只要她有意,可以靠這張臉打動任何人的心。然而他卻隱隱從她的眉梢眼角看出了一絲戾氣,那是一種不屬於女人的凌厲之氣,甚至有一種捨我其誰的冷酷淡漠,隱隱凌駕於所有男人頭上的精明與冷靜。謝天釋隱約覺得,喜歡江小樓是一件很容易的事,但要愛上她只怕需要極大的勇氣。世上男人皆愛美色,卻都畏懼強勢的女人。這年輕美貌的女孩子,隱藏著一顆頑固不屈的心,這是絕大多數男人消受不起的。
可以被無數人喜歡,卻很難被任何一個人愛上,這到底是江小樓的幸運還是不幸,謝天釋不由暗地裡微笑起來,這是大哥的幸運,因為懂得欣賞這份美麗的人不多,所以大哥獨佔的機會也就更大了。
江小樓和謝天釋從靈堂走出來,江小樓停在了走廊上,卻突然轉頭問道:“你若想要謝家家業,我可以幫忙。”
她說話很直白,沒有半點遮遮掩掩。看裡面那些人為了家產鬥得不可開交,江小樓不願意平白無故便宜了他們。謝倚舟以謝連城非親生子為理由讓他自動離開,達到獨佔家產的目的,但大家都不會忘記還有一個重要的人,謝家三少爺。謝天釋是嫡出的兒子,只要他有心,家產必定全都屬於他,而烏眼雞一樣的謝倚舟只會一敗塗地。
“二哥這個人只是依靠微弱的謊言活著,他以為靠欺騙可以找到驕傲的自我,可事實上他什麼也得不到。既然他要抱著那些死物,就讓他抱著吧,我不在意。”謝天釋微笑著道,他的笑容一直掛在臉上,眼睛裡沒有絲毫陰霾的氣息。
“你可知道謝家的財富有多少?”江小樓輕輕蹙起眉頭。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從前沒有那些錢我也活得很好,以後也是一樣。”謝天釋毫不猶豫地回答。
“可謝伯父花費了大半生的心血才能建立起這樣龐大的家業,你若是甩手不管,一定會毀在你二哥手上。”江小樓眼眸晶亮,語氣決斷。
“父親已經去世了,這家業守著也沒有意義,生命如此美好,時間這樣寶貴,難道我要把全部的人生消耗在與二哥的爭鬥中麼?”謝天釋這樣追問道。
江小樓望著他,良久無言,最終不覺莞爾:“謝三少爺,你的確想得很通透。”
這世上有千百樣的人,有人為了錢財不惜性命,有人覺得金銀就是累贅,有人為了復仇可以豁出一切,有人寬容大度不屑一顧,這只是個人選擇而已,江小樓尊重謝天釋的意見。她的目光望向大門的方向,似乎在等待著什麼。
“大哥不會來了。”謝天釋突然這樣說道,風吹起他的頭髮,更顯得凌亂不堪,可他的神情卻無比認真。
江小樓怔住,旋即道:“你怎麼知道?”
“人死之後萬事皆空,大哥不會做無謂的事,更何況若他出現在這裡,二哥說不定又會覺得大哥不肯放棄謝家產業,一旦鬧起來,豈非是讓父親死後也不得安生,叫所有賓客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