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武三通不知該愛該怨還是該恨。腦中混亂一片,他只想這一切都重來沒有發生,只想時間回到最初。或許,他沒有聽從父母之命成親;或許,他一眼便愛上了妻子;或許,他沒有收養沅君;或許,他從來沒有動過孽心……
只是,沒有什麼是或許。事情,都發生了。他不是一個好兒子,不是一個好臣子,不是一個好徒弟,不是一個好父親,他愧對所有人!
想到混亂處,便想不通了。想不通,腦袋邊成了一鍋糨糊,翻滾纏繞,卻找不到根!武三通忽地撒手,放開武三娘,捧著腦袋大吼一聲便躍了出去。
看著武三通離去的身影,何沅君不由得嘆了一口氣。陸展元亦搖著頭,站在她身旁,遺憾地說道:“你義父還是想不通呀!”
何沅君淚眼朦朧地望著他,問道:“老爺,你怪我麼?”
陸展元搖了搖頭,說:“我怎會怪你呢。要怪……”
陸展元的話咽在嗓子裡,沒有說出來。何沅君感激地看了看他,說:“還是先將義母救醒吧。”
何沅君將武三娘扶起,接過陸展元倒過來的水,灌進了武三娘嘴裡。半晌,武三娘呻。吟一聲,醒轉過來。
原來,那劍上的毒不過是尋常毒藥。那臉上的黑氣,是武三娘暈內力逼出來的。武三通一時驚嚇,哪裡能注意那麼多。
何沅君劍刺武三通卻誤殺武三娘,這便是喻安的主意。喻安想著,武三娘這般願意為了武三通去死。武三通心裡但凡存了一絲情意,也該感激武三娘,也該斷絕了對何沅君的非分之想。
只是沒想到,武三通居然會棄了武三娘,一人離去。
武三娘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客棧的。雖然何沅君和陸展元再三挽留,武三娘也不願意繼續留在陸家莊。
留在那裡做什麼?先前是為了等待十年之約,現在呢?沅君很幸福,陸展元待她很好。先前還以為,陸展元棄了莫愁,只怕不是什麼好男子。不想,陸展元卻是定了心,一心只對沅君好。照顧她,愛護她。那便放心了!
敦儒好,修文也很好。一時間,武三娘竟失去了生活的目標。
武三娘坐在窗前,已經發呆了一整天。喻安也不去打擾她,只按時端了飯菜來,喚著敦儒和修文一起陪孃親用膳。
好在,有敦儒和修文。武三娘就算是不想吃,也得吃。沒了武三通,至少身體還在。
喻安也沒料到,武三通居然會棄了武三娘離去。即便是懷疑妻子已逝,也該好好安葬吧!
這般也好,不過是另一個結果。
努力了,爭取了,生活留給人的,往往都是兩個結果。一個是得到,一個是失去。無論是哪個結果,日子總要過下去。
武三娘想要與武三通一起過日子,喻安便幫她想法子,便支援她去爭取。既然,死也換不回武三通,那麼……要麼得到,要麼徹底死心!
夜了,喻安哄兩個孩子去歇息後,便坐在武三娘身邊,陪著她。武三娘不說話,喻安便也不說話,只是陪著她。
直到夜冷風涼、晨光依稀。
武三娘委屈地望著喻安,說道:“我在他心裡,什麼都不是麼?”
武三娘此時,竟像一個小孩子一般。喻安笑了笑,摟過她。這些年,武三娘眼看著自己的夫君為義女瘋狂,武三娘一直不捨不棄吃了萬般苦去追尋瘋了的武三通去擔憂他保護他。即便武三通從來都不給她任何回應,她也不怨,只把所有的無奈和辛酸藏在心裡。武三娘一直都是隱忍的,溫柔的。可怎知,辛酸那麼多,心已經盛不下了。只要看到武三孃的眉間,便可以感覺到這個女人的苦。
喻安摟著武三娘,開啟窗戶,忽地帶著她疾馳而去。朦朧的青色夜空,樹影如同一個個怪獸。
喻安尋了一塊平坦的大石頭,坐下來,讓武三娘躺在她懷裡。她輕輕地說道:“你哭罷,狠狠地哭,大聲地哭。此處無人,你便將你的心酸全數哭出來罷。”
武三娘先前一愣,緊張不已。這會兒聽得喻安柔聲勸慰,忽地就大聲哭了起來。
先前的哭,都是無聲的。此時,竟哭了個淋漓盡致。聽著武三娘肆意的哭聲,望著天際的青白,喻安不由得又想起了楊楊,想起了松華。
當時,她只想著再爭取,只想著勸勸潘真。卻從沒想到,結果會是她在另一個世界,代替另一個人活了下來。
可憐的楊楊,你可也有一個“莫姨”、一個“媽媽”愛護你?
原來,心裡有些傷口,無論如何掩飾無論如何忽略無論如何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