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他不依不饒:“你聽我解釋……”
喲!又這麼經典!我自撐著地站了起來,青羽似想扶又怕我再拍開他,便在我背後虛掌著。蘑菇和仙鶴甚有眼色,青羽一來便都已出去,約莫是去通知江家人了。房裡就我和那隻麒麟,我便嗤笑道:“一千年前你叫我聽你解釋,後來我被你咬了一口。行!今日我還聽你解釋,你什麼時候要喚羲和進來,是你的自由!”我搖搖頭:“畢竟,一開始是我欠你的,你怎麼要求我,都不過分。”
“冉冉,你誤會了,我沒有那個意思……”青羽神色苦惱,好似十分委屈。
“誤會?”我心下一酸,慘笑道:“可我記得當年分明是你說,我們伏羲後人,欠著每一個帝俊後裔還不清的賬;即便我們都死絕了,也不算過分——那,可不是緣麒清君你親口說的麼?”
……是了,我想起來,這些年我確實退步了,竟然連這麼個人,都會忘記。
當年我在雲海邊第一次見到他時,他換了正經紫袍跟著他父王來朝覲,未幾便被宮人冷到一邊,自己撐了把破傘獨站在一棵老梅樹下巴巴的等他父王。
那時我身子骨尚算健全,只是比別人懼冷些;身後跟了二對小仙娥,手捧著雕花檀香小手爐,一眼看見他,便覺奇怪,青天白日的卻作何要舉把傘;又覺那傘上老墨梅,傘下紫衣人,均是玉雕出來的一般,與那清露剔透,霧靄沉沉的雲海相得益彰。
那日我原是閒來無事,又找灝景峻邱不到,只好出來自己溜達;遠遠地看見他,便回身同我身邊的小宮娥笑道:“那便是麒麟族的新王麼?好像比我大不了多少!這無雨又無風的大晴天撐把傘,敢是腦子有些問題?”
我以為自己聲音甚小,誰知樹下那人耳朵卻靈,聞言竟轉過頭來,我便看見了此生我見過的最黑的眼睛,黑黢黢的望著我,深不見底;想是站得久了,整個人籠在一團寒氣裡頭,一扭頭,薄如煙的寒氣便似水紋般,輕輕漾開了去。
那人輕飄飄的移了傘,樹上吹落下來的花瓣紛紛墜下,他便好像沐浴花雨中的花神一般,任那花瓣落滿肩頭。
然後頃刻之間,化為燃燒的蝴蝶從他肩頭翻然飛下,還未著地便已化為灰燼。
我目瞪口呆的看著這一幕,估計身後的宮娥亦受驚不小,我聽到身後一片小小的驚呼聲此起彼伏。
那少年將傘移回去,繼續堅忍不拔默默的做翹首以待狀。
我撇了撇嘴,忽然間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是以我便撇了宮娥,自己屁顛屁顛跑了下去,蹭到他身邊,思量著該怎麼搭訕。
其實照理,一個姑娘家是不應該搭訕的,她應該只需要窈窕端莊的站著,等別人來搭訕,矜持些的還可以先不理睬。
可是眼下這種情況顯然不適合裝清高。
那少年風骨硬得很,我那麼大一團人影從樓上跑到樓下,身後跑到身前,還呼哧呼哧喘著氣,他硬是一動不動,目不斜視。
不愧是同龍族僵了千萬年的麒麟,這隻麒麟才丁點大,骨架子都沒有長開,便已學會了無視我這條龍。
我左右轉了兩圈,他都對我視而不見;屏退身後跟上來的宮娥,哧溜站到他眼前,首先讓他從根本上無法“忽視”我。
他視線往左轉,我便往左站;視線往右轉,我便網友站;他睫毛一垂,我便蹲下;往上一翻……
我終於忍不住先開口道:“嗯,方才我不是故意要嘲笑你的,你……你別介意啊!”
那人避開我的眼神,我便知他還是很介意。想到峻邱每每必要將惹了他的倒黴蛋揍得歪七裂八才算完事,沒奈何我只好嘆氣道:“那,你若實在介意,那我讓你打……不過我先說清楚,我身體很差,說不定你還沒打消氣,我已經先散架了。”
那人終於將視線落到我頭上,眨了眨小扇兒一樣的睫毛,欲言又止。
“你要罵我也成!”我忙不迭接道:“不過還是那句話呀,我身體這麼差,難保你還沒罵消氣,我先被你罵到吐血。”
他的黑眼睛轉了一圈,我便繼續道:“雖然我不是很重,可是這些宮娥們平日都不做粗活的,從沒拿過比手爐更重的東西,我若是暈倒了,她們都背不動,那只有你把我揹回去……我家住在離這裡最遠的離宮,背起來,可是很費勁的唷!”
說完我滿意的閉上了嘴巴。
我覺得自己道歉道得既周全又有誠意,他沒有理由繼續跟我計較。
果然,那少年不再一臉苦大仇深的模樣伸長脖子望他爹了,而是咕嚕嚕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