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術要好些。只是小生上次給的丸藥,你要記得服用。”
我謝過尹奶爸的苦口婆心,沉吟片刻,終究沒抵過出門的誘惑,便當真的撣撣衣袖,呼的推門而出。
那平日挺結實的兩扇門,今日我手還未碰到,自個兒卻先開了,兩扇雕花梨木門,挾著一道勁風啪的開啟,真有那麼幾分陰森鬼氣。
我訝異的回過頭去,尹無暄裝模作樣的坐在桌邊,蘑菇卻擠眉弄眼的對我奸笑。
架勢造得這麼足,我便不是地獄來客,此刻身上也有了陰森幽怨。偏巧這幾日也是進了梅雨季節,日日陰雨連綿,我院裡本種的都是藤花,這幾日重重雨水澆灌下來漸有風雨飄搖之勢,又有院中那一架紫藤,原是花開灼灼,這幾日雨水下得肥了,地上落了一地的淡紫小單瓣兒;些微一絲風從上頭吹過,那被雨水澆得墜墜的花瓣便再也堅持不住,溼噠噠的墜下去,重重的砸上地上的花瓣,碎成一地盈盈流紫,印著臺階上溼寒的苔痕,端得好生悽豔。
我便在這一地溼寒中,看到那一襲華服的宮裝美婦安然靜立於一院殘花落紅中,容貌豐美,氣度端莊,美豔不可方物。
“難為郡主,尋到此處還記掛著奴家這孤魂野鬼。”受到一連串的打擊,我此際倒真有些蕭索,那蕭索的笑容便不難假裝:“只是奴家死都死了,難道郡主害怕我這死鬼,同你爭些什麼?”
郡主並沒被我裝神弄鬼的伎倆呼住,只是淡淡的打量著我,我亦趁便公開的打量著她。記憶中我並不曾同這位郡主照過面,此刻見了才覺著當年青羽若真娶了她,倒真不算冤。這麼一想,我方注意到這郡主身上此際並無一絲仙氣,竟似個凡胎,只有峻邱的氣息隱約縈繞周身,
我心下嘀咕,莫非我們推測有誤,昨夜來的並不是郡主?可是明明峻邱也說了那郡主氣息古怪呀!我眯起眼睛將那郡主細看了一番,依然是個凡胎,一絲仙氣都感受不到。倒是腰間有符咒留下的薄薄金光,不細看決計看不出來。
莫非那是那符咒隱藏了羲和的氣息?我心下狐疑,可是為什麼呢?
莫非,這裡有她忌憚的人?
這邊我心下一走神,那邊郡主已朱唇微啟,神色間依然淡定得如不會起波紋的水一般。
“昔年我只聽聞江朔珩要娶世交顧家之女,彼家世代皇裳,對女子不怎麼教養;卻並不知道你是這麼個好模樣,現在看來,倒是頗為可惜。”
那我要是個長得醜的,便活該大婚之夜暴斃身亡了?
我對郡主以貌取人的態度頗有些微詞,面上便涼笑道:“這是奴家自己命薄,沒這個福分;奴家命小福薄,哪擔得起郡主的厚愛。”
我故意把自稱“奴家”指望能噁心動她動動麵皮;我怕自稱“賤妾”會當即把羲和刺激出來,便取了箇中間段兒。
孰料郡主卻不是個好對付的主兒,聞言只抖了抖那條柳眉,口氣微慍:“既知命小,當日為何賭氣飲下鴆酒?既知福薄,為何不速速投胎了去,反而盤桓此地,做古弄怪?算來那江念秋也是你親侄兒,難道你便忍心纏他一世孤寡?”
——這小江,都說了我些什麼?
我心下微汗,面上只作孤傲冷然。本來麼!我現在是鬼,誰見過鬼會買人帳的?
更何況還是我這般怨念極深的慘死的鬼——我自己都不知道,原來當年接我哥天符之前,我還湊巧喝了一杯毒酒。
想到前塵往事,我果然心緒微亂,幸好出門之前聽了尹無暄的話將那拳頭大的藥丸幹吞了下去,此際心神不寧也就是一瞬,一瞬過後,我便以平靜如水的胸懷接受了這塊被我遺忘的大石頭。
再說眼下,既然小江這麼說了,贓也栽了;我便也將計就計給他演下去罷!橫豎君主說得也沒錯,我的確是他親大姨媽,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往火坑裡跳不搭手——以前他為躲這門親事,假裝花天酒地,留戀歌姬;被拆穿後,不惜丟擲鬼神之說掩人耳目;若這次我再不幫手,誰曉得他下次會不會為躲婚事,把自己斷了!
是以,我便繼續激靈靈立於春寒料峭中,極寒極寒的,涼笑。
又記得自己是鬼,笑也笑得不換氣。
“郡主也知奴活著時姻緣未成,心懷怨憤,死了也看不得別人姻緣美滿。這番勸解卻又是何苦?”我使勁的冷笑,笑得腮幫子生疼耳根發酸,還得做冤鬼狀:“但凡冉冉看得開,當年就不會接那杯鴆酒飲下!”我尋思著要說些狠話才夠味,便陰測測的寒了聲音,做怨毒厲鬼狀:“奴家好慘!奴家不甘心!奴家得不到的,別人亦別想得到!”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