婦人繼續道:“這卷藏有金龍老人畢生武功菁華的手卷,名叫‘金鯉行波圖’,傳說金龍老人將其生平最為得意舉世無匹的一套‘魚龍百變’注入筆鋒,畫成了百條金鯉,以供後世有緣智者忖而習之,是以當今武林中人,誰能具有這捲圖畫,無疑即將是未來領袖群倫的武尊。”
寇英傑道:“原來如此。”
美婦人說道:“他們所以懷疑令師擁有這件武林至寶,純是因為當年金沙江畔,令師郭白雲曾經發現了當年金龍老人晚年修真的洞府,並目睹了老人軀體,以及老人手抄的勸世經典。”
她微微一笑又道:“所以因為這樣,他們就進而推想老人這一套罕世的武功寶圖一定也被你師父拿去了!”
寇英傑神色不變的道:“那麼依前輩的看法呢?”
美婦人一笑,道:“我卻以為這是靠不住的!”她眉頭微微一皺,又道:“我所以抱持懷疑的態度是,如果郭白雲真的擁有這卷魚龍百變圖,以他武功造詣及智慧,必然早已將畫中所顯示的武功參透,那麼,這一次又何至於還會輸在了鐵海棠的手裡?所以我斷定外面的傳說是靠不住的,現在事實證明果然不在他手上。”
寇英傑心裡一塊石頭落地,卻也不便多說些什麼,她所謂的事實證明,必然是指眼前郭白雲所遺留下的這些遺物中並沒有那捲圖畫。然而寇英傑卻知道她是被自己愚弄了。一個老實人有時候很容易愚弄一個聰明機智的人,訣竅就在老實這兩個字上。
寇英傑沒有撒一句謊,其實他自動請求要她搜自己身子時,內心實在捏著一把冷汗,事實證明他這一手用對了。如果他當時沒有這麼一激,這個婦人是否會搜他身上,可就不敢說了。
現在她非但不懷疑寇英傑藏有這卷寶圖,甚至於也否定了郭白雲曾經擁有。
這種認定自然使得寇英傑大感輕鬆。
美婦人說到這裡,忽然微笑了一下道:“但是外面的人,並不這麼想,尤其是鐵海棠,他似乎認定了那捲魚龍百變畫卷在郭白雲身上,那麼郭白雲一死,這捲圖畫必然在你身上,所以你今後可是十分的危險!”
寇英傑道:“在下知道!”
美婦人看了他幾眼,象是還想說些什麼,只是欲言又止,寇英傑卻如芒刺在背,對方一時不走,威脅也就一時不得解除。
對於寇英傑來說,對方硬性拿走了那個翡翠駱駝,無異是一種盜賊的行為,寇英傑沒有理由再這般的對她禮待,然而設非是她的解救,只怕寇英傑此刻落得的下場更加悲哀,早已為鷹千里所擒,不要說所有郭白雲留交的遺物不保,就是他這條命,要想儲存也是萬不可能了。
是以,基於以上的理由,寇英傑對於這個婦人的感激遠超過恨惡,至於她所拿走的那個翡翠駱駝,也就無可奈何了。
美婦人緩緩走到了靈柩旁邊,再次的向著郭白雲的遺容注視著,良久,她嘆息一聲道:
“我不該驚動他的……”隨即回過身來道:“我走了!”
三字出口,她身子霍地狂飄而起,就在她身子騰起的一剎那,那兩扇虛掩著的紙窗,倏地敞開來,隨著她投出的身影窗扇又自行合攏。
寇英傑呆立了一刻,才恢復了鎮靜,他腦子裡反覆思索著那婦人的名字——成玉霜,對她的身世行蹤感到無比的好奇。
他當然為著失落的那個翡翠駱駝感到懊喪,反之,卻又不禁為著能夠儲存現有的一切而慶幸。
無論如何,他決定要儘快離開這個地方。
六
七天以後,他終於來到了皋蘭。
這是個大地方,市街整齊,人文薈萃,楊柳搖曳著一天的碧綠,使遠來的遊子,乍然目睹之後,感覺到一種無比的輕鬆,彷彿一下子忘卻了旅途的勞累。
皋蘭、白塔兩座巍峨的高山,一前一後拱衛著,青天白日,和風廣被,稻田裡起伏著的層層稻浪,尤其使人陶醉,即使你是第一次來,你也會深深的愛上這個地方。寇英傑把郭先師的靈柩暫寄在市郊的白塔寺,他自己因形容憔悴,服喪在身,再加上有了前此在秦州的經驗,也就不再隨意住店,就在廟裡掛了個簞,佈施了一兩銀子,暫時歇了下來。
有了前幾次的經驗,他不得不盡量收斂行蹤,雖然說已來到了先師故居,可是他依然謹慎言行,甚至於對廟裡的和尚他都未敢吐實。
白塔寺乃是皋蘭城一所極為壯觀的寺廟,地處鎮遠門外,而正當黃河之濱。這裡香火極盛,全寺有三百寺僧,寺剎之建築稱得上金碧輝煌,寶相萬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