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臺邊,熱茶泛著白色的水汽。
有那麼一剎,彷彿時光輪轉,回到了小時候。
她還記得在南樓的窗戶邊,陽光照落在書桌上,她還是個調皮頑劣的小朋友,他為了薪水不得不壓著脾氣一遍遍教她讀書寫字。
想到這,喬沐元笑出聲。
紀長慕眉頭輕擰:“好好寫著字,笑什麼?”
“我想起了小時候,我有很多字都是你教的。”
“嗯,是我教的。”紀長慕嘆息,“喬太太給了我豐厚的薪水,我卻沒能讓她女兒的成績提高,說來真是愧疚。”
“你愧疚個p,你才不會愧疚,你就是混薪水騙錢的,你哪有認真教過我,不是吼我就是訓我,煩的厲害。”
“不許說髒話。”
“……”
紀長慕覺得這小姑娘破壞氣氛,剛剛他還在心裡頭感嘆跟她呆一塊格外美好,她下一秒就打破這和諧。
喬沐元笑得厲害。
紀長慕微微彎腰,將下巴擱在她的小腦袋上,她的頸窩裡有迷人恬淡的花香,髮間也有隱隱約約的香氣。
又挑出一張宣紙,他握著她的手寫了一首小令《夢江南》。
“蘭燼落,屏上暗紅蕉。
閒夢江南梅熟日,夜船吹笛雨蕭蕭。
人語驛邊橋。”
他怕她站的累,鬆開她的手:“好了,以後再教你寫。”
“紀哥哥,你跟誰學的書法?寫得真好。”
“我爸。”紀長慕臉色平和,“從兩歲的時候他就開始教我寫字,打過罵過也誇過,到了十四歲,我的字已經超過我父親的水準,但後來,他再沒有機會教我。”
男人低啞深沉的嗓音裡是幾分悵然,最終,沒有再提,他低下頭繼續在紙上寫了幾個字。
喬沐元愕然。
他很愛他的父親,如果不是當年的事故,他們紀家也是濱城首富,而他,也是不食煙火的人間貴公子。
他本是那皚皚雪山頂的高嶺之花,十六歲後墜落塵埃,一身狼狽。
可少年時的氣質和孤傲,卻一輩子也不會失去。
喬沐元忽然上前一步握住他的手:“紀哥哥,你是不是很難過?”
“沒有,都過去很多年了。”紀長慕唇角溫和。
“以後,我們還會有一個新的小家。”喬沐元白皙細膩的手指頭輕輕勾住他的手指,如蔓草糾纏,生生不息。
室外,雲霞燦爛,旖旎風好。
等夕陽快沉沒地平線,他牽著她的手下了樓。
她還穿著她的那套睡衣,抱著毛球玩了會兒。
一起喝茶,一起吃飯,一起相偎相依低語傾訴,喬沐元在跟他相處時有一種不一樣的情愫和快樂,那是沒有人能給予的。
即使靜靜坐著不說話,他們的心臟也能貼合在一處,找到最平衡的契合點。
喬沐元想,她要牢牢牽著這個男人的手,永遠都不放開。
……
紀長慕推遲了去瓊州的行程。
他也不常在公眾視線下露面,來京城後他就讓於逸塵掌控了京城媒體的話語權,凡是沒經過他允許的報道,一律不準放出。
這一天晚上,他帶著喬沐元一起去廟會。